缘姬所指的不仅仅是宣王,也包含了黎昧身边的各色人物。
但她深知,黎昧聪明胜她,很多事,不是黎昧看不穿,只是不愿意揭穿。有的时候,装傻,或是按照他人的布局走,又何尝不是最正确的选择呢?人活在世,已这么多年,若没有点惊险,又是多么可悲。
黎昧说:“宣王先刺上我一刀,再推我入湖,只是为了护我。若不是宣王如此做,我又岂会安然无恙神志清楚地出现在这里?”
缘姬却是说了一句:“天要下雨了……”
黎昧又道:“你那样做,却是为了什么?”
“我可以不回答吗?”
缘姬喝了一杯酒,抬眼看向她,眼里竟藏着无尽的悲凉。
“可以。”
许久,黎昧才这么回道。
“时候到了,你该回去了。”
话落,缘姬便消失了。黎昧又呆坐了片刻,才缓缓起身,动念离开了这里。
守在黎昧身边的霂墡察觉到她动了动手指,慌乱地抓过她的手,问道:“你醒了么?”
她从床上坐起来,像是没事人一般,欲下床穿鞋,却被霂墡一把按在了床上。他火热的吻盖在她的红唇,一下子两人都陷入了无尽的温情中。
一室旖旎,春光无限好。
温存之后,两人紧紧抱在一块,感受着彼此的体温。
“白鸟……”
“什么?”
两人瞬时披衣而起,霂墡三步并作两步走,来到窗前,窗一打开,白鸟就掠了进来,说:“主上,事情不妙。”
“什么事?”
“来不及了。”白鸟拉起霂墡就往窗外掠去。
屋内只剩了黎昧一人。
她还没从他的温柔中回过神来,便已不在他的怀里。她蓦地皱紧了眉头,他这一去,恐怕要许久未能见到了。
佐贺同鱼期进来的时候,黎昧正在煮茶。
她说:“佐贺,明日我们就起程。”
“去哪?”
“我们必须得往前走。”她若有所思地说,“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佐贺叫人备好了马车,等行李都安置好,他才又进来回道:“太子妃,可以了。”
这一声“太子妃”令她好端端地竟想落下泪来,唉,这一场江湖乱斗何时又才能告终。
他们的马车在官道上不疾不徐地行驶着,“嘭”,身后传来剧烈的爆炸声,黎昧掀帘望去,只见欢西镇已变成了一片火海。
“唉……这又是何苦?”
霂墡,这么做,难道就能解决得了所有事吗?这么做,难道就能让死去的人死而复生?这么做,难道你心里就快活了吗?
纵使欢西镇上的人们,都是数年前,活活烧死你生母的人,可是生逢此世,自然是对未婚先孕的人施以火刑。
怪不得任何人,怪只能怪你和你的生母,都来错了地方。
“是银勾和玄弦。”
佐贺驱马来到马车一侧,见黎昧望着欢西镇的方向,说道。
“是啊,下一个地方,就是皇宫了。”
“什么?”
佐贺惊呼。
“还以为你在他身边,你会什么都知道呢?不过也是,他生性多疑,又怎么会完全地信任一个人?”黎昧有些恍惚了,说出这句话时,只觉口中无味。
“主上他也是有苦衷的。”
佐贺的眼里也蒙上了一层忧郁。
他虽早知主上对自己并不完全信任,只是他总是想到“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就只能无限地怅惘。
他多想,主上能够放下心防,无论是对任何一个人,都好。永远怀疑别人,这样活着,多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