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袭来。
那是原本负手而立的秦梅平地跃起,负在身后的手攥成一个拳头举起,又随着身子的重重的砸下来。
喀嚓一声,摆在两边的两株珊瑚树如同被砸中一般裂开,已经在柱子后的索盛玄咂舌,庆幸自己躲得快。
那抬着手的少年没有丝毫的躲闪,伸出的手臂还没有珊瑚树粗壮,迎上了秦梅砸来的拳头。
两个原本几步外的少年一眨眼间撞击在了一起。
明明是肉体的相撞,躲在柱子后的索盛玄却下意识的闭上眼,眼前似乎刺目不可视,但耳边并没有炸裂的撞击声,只有安静。
索盛玄小心翼翼的睁开眼,看到两个少年面对面站立,他们的身形微屈,秦梅的个头高,所以尽管二人都屈膝但看起来薛青要矮很多。
秦梅的拳头停在薛青的腹部,而薛青抬起的手则停在秦梅的咽喉上,虽然他看起来矮,但却似乎下一刻就要将秦梅托起,也正是因此秦梅的拳头不能再向前。
两个少年双目对视,皆是平静无波沉默无声。
然后秦梅的拳头收回,与此同时薛青的手也收回放下来,她再次轻轻抚了抚衣衫。
结束了?索盛玄咽了口口水,一切就像没有开始一般。
秦梅道:“回去养好你的伤,等下一次我会要了你的命,然后把你脱光了挂城门上。”
薛青笑了笑,道:“说过了,那可真不行的。”又看着一旁索盛玄点点头,“告辞了。”说罢向外走去。
索盛玄看着这少年走了出去,与进来时没有什么两样,除了脚步有些缓慢.....他回过神来,忍不住跟上喊道:“青子少爷,你受伤了?用车送你回去吧。”
已经走出珠帘到了门外的少年回头摆摆手,便再次向前而去,慢慢的消失在视线里,索盛玄这才回过头看秦梅,急急道:“七娘你呢?他受伤了,你呢?更重吗?”
秦梅呸了声:“我没受伤。”
索盛玄抚掌惊喜:“那还是七娘你厉害。”
秦梅瞪眼恨恨,道:“我厉害什么?我又不是要他受伤,我是要他的命,但我要不了!”
呃,这样啊,索盛玄明白了,想着适才两个人的姿态,秦梅击中了薛青的腹部,但薛青制住了秦梅的咽喉,所以秦梅的拳头也仅仅是击中,却不能再进一步.....
“青子少爷真厉害。”他笑嘻嘻说道,“原来还可以这样打架啊,不追不逃不避...”
秦梅甩袖眼中似乎带着恼怒,但生气也让他的面容更加灵动浓艳。
“七娘,那你答应帮他了?”索盛玄问道,神情有些不解,“青子少爷这么厉害的人,竟然要作弊....他自己难道考不上会元状元吗?”
秦梅冷笑:“这么厉害不作弊才怪。”
索盛玄想了想抚掌:“对呀,这么厉害的作弊也只有青子少爷能做到了。”看着秦梅,“七娘,你真要帮他当状元啊?”
秦梅道:“状元又不是我家的,我又不损失什么,反正我只要他的命。”
索盛玄道:“那要如何帮?”
秦梅道:“我不是他爹,但我爹是秦潭公。”又挑眉,“我爹是很乐意让我这个儿子心想事成的。”
索盛玄点头,忽的笑了,道:“所以真是英雄相知啊,青子少爷知道这一点才来找七娘你的,而且他这么相信你。”
秦梅呸了声:“谁要跟那种小人相知。”甩袖向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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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青已经走出了西凉驿馆,街上日光明亮人来人往,有孩童跑过追赶着沿街叫卖的小贩,薛青站住脚避让,等孩子们跑过去才要继续迈步,街道对面有人几步跨过来。
“需要车吗?”
日光下,薛青微微眯眼,看着眼前的少年露出笑脸,伸手就搭上他的肩头,人也靠过去。
柳春阳身子绷紧,果然吗?已经走不了路了吗?要抱起来吗?
靠在他身前的少年搭在肩头的手拍了拍:“没那么严重,我还能走。”又笑了,抬头看他道,“只是春阳来了,我就偷个懒。”
真是...都什么时候了,还嬉皮笑脸的,柳春阳绷着脸,但也没有推开她,迟疑一下将手环住她的肩头,半揽着半拖着向街对面走去,马车已经在那边等候。
“喂,再悲伤也不能买醉。”他口中大声说道。
薛青伏在他的身前嗯了声:“好,细节做得好,春阳最让人放心了。”
柳春阳咬牙将她扶进马车,自己也随之坐上去,车夫牵马向前。
薛青一进车内就躺在车厢里,车窗垂落遮挡了日光明亮,视线昏昏。
“你怎么样?”柳春阳压低声问道,看着侧躺着伸手搂住腹部的少年,没有血啊,但是没有血也不代表什么,上一次在黄沙道,外表无恙舞鼓斗棋肆意自在,而其实衣衫下遍体鳞伤骇人....要解开衣衫看看吗?
薛青道:“不用啊,没事的,就是被击中腹部,内伤,得养养,但不致命。”
说的轻松啊,不致命就是没事吗?对她来说除了死,伤都不算什么吗?柳春阳伸出手的攥起,放在膝头。
马车摇摇晃晃。
“..先生是被人害的吗?我不是说刑部那些人,我是说...先生是不是本不会死?”
“..嗯,是啊,春阳真聪明啊。”
“..你当时在场?看到了凶手?”
“..嗯我在场,但没有看到凶手....不过,我在查,很快就查到了。”
“...你来这里找西凉太子帮忙吗?”
“...不是,我来找秦梅...让他帮个忙...”
“...秦梅?...”
柳春阳神情惊讶,看着车厢躺着的少年,秦梅是秦潭公的儿子吧,虽然没有明说,但秦潭公就是逼死青霞先生的幕后靠山或者黑手。
找秦潭公的儿子帮忙?这真是匪夷所思的....想法。
但对于这个少年身上的发生的事,又哪一个不是匪夷所思呢?柳春阳默然一刻,垂在膝头的手攥起又放开,道:“他...可信吗?”
“他啊谁都不信....所以是可信的。”
少年依旧没有回避他的问题,认真的毫不迟疑的回答着,虽然有些听不太明白,但柳春阳没有再问,因为车厢里躺着的少年身形已经蜷缩起来。
很疼吧....
击中了腹部....
养养就好....就算将来会好,现在的伤痛也是真真切切的啊。
柳春阳伸出手,又停下,蜷缩起来的少年越发的小,小小的一团,但是无处下手,怎么抱?会不会一碰就疼?下一刻柳春阳也在车厢里躺下来,慢慢的小心翼翼的在后将薛青拥起来。
那少年蜷缩着似乎睡去,另一个少年则也随之蜷缩着将她裹起来,就像一个壳,在马车里轻晃紧紧不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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