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候没有言语描述,沉默更能表达。
薛青半垂视线看脚下没有说话,似乎也在感悟,直到秦潭公的声音再次响起。
“那种痛不仅仅是肉体上留下两个伤疤,大师他心灰意冷,不再过问世事了。”他道,“我明白四大师的选择,告辞离开了苍山,后来我发现了宋元的阴谋,宋婴的身份,陈盛的谋划,这些虽然意外,但与我要做的事并没有太大的影响,我没有再来惊扰四大师。”
薛青道:“然后呢?”
“然后兕子长大了,我还是想让四大师能教导他,也正好需要按照规矩拜见皇寺,便开始按照惯例仪式。”秦潭公说道,“四大师就如约出现了,可见四大师是赞同我的做法。”
“可是。”薛青说道,手指抓了抓脸颊,神情疑惑,“四大师也见了宋婴了啊,那这意味着什么?”
秦潭公道:“这只是意味着四大师的仁慈,虽然先帝伤害了四大师,但恩怨与她无关。”看向还捂着脸坐在地上的宋婴。
女孩子坐地上肩头缩起很是娇小可怜。
“她只是个孩子。”秦潭公道,神情怜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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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真是仁慈。”
薛青说道,神情诚恳,旋即又皱眉。
“可是,我还是不明白,你们这样做是什么意思?你既然扶持了小皇帝,一心要灭掉先帝的血脉,又知道真正的宝璋帝姬是宋婴,干吗不杀了她,而是到现在,还让她走到人前?你这不是吃饱撑的吗?”
秦潭公没有丝毫的不悦,道:“我说过我之所以要杀先帝一家,并不是我想取而代之,只是不服他的所作所为,我要的是证明他不配为天子,他落得如此下场是天意,是天不容他,所以同样的道理,宝璋帝姬既然逃生了,那也是天意。”
薛青怔了怔,道:“公爷真是个讲道理和规矩的人。”
秦潭公道:“所以当我追杀宝璋帝姬始终不能得手时,我是有些灰心,可能天还是认定先帝一脉,直到我发现了你是假的,发现了宋元做的一切。”
“这就是天意啊。”薛青一拍手,道,“让公爷发现了,公爷可以动手解决他们,一切就结束了。”
秦潭公摇头,道:“不,那时候我才恍然明白,天意不是让我动手解决他们,而是你。”
薛青后退一步,瞪眼道:“怎么突然说到我了?我在这故事里是个配角...”
再一次听到奇怪的词句,看到薛青这与现场氛围不合的举止,秦潭公笑了,能在此时此刻还轻松自如的也正是薛青才能做到。
虽然是奇怪的词句,他只要一想也明白意思。
“你的确是个配角,是个用来死的蝼蚁。”秦潭公道,“你是个替代,是个不该存在的存在。”
他收起了笑容,神情郑重又几分傲然。
“然而你历经了生死劫难不仅没有死,反而站到了世人面前。”
“这就是没有人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做,先帝如此,皇后如此,陈盛宝璋帝姬宋元也是如此,我就要看着,看看天是否随他们所愿。”
“果然宝璋帝姬又如何,宋元陈盛相护又如何,你活成不属于你的样子,直到今时今日,成了世人眼中的帝姬。”
“这才是真正的天意,天意证明先帝一脉不配为天子。”
“薛青,你才是天意选中的人。”
秦潭公的声音回荡在山顶,温和的声音隆隆如雷,击打在心上,捂着脸的宋婴似乎被震醒抬起头。
薛青没有后退,怔在原地,似乎有些不知所措。
“我原来还是主角啊。”她喃喃道。
秦潭公看着她神情温和:“你当然是,你做了多少事,历经了多少磨难,你能站在这里,当之无愧,就是天容你,你是天选之人。”
说到这里笑起来,神情感慨又傲然。
“天也容我,我做的是对的!我终于安心了。”
正如他所说,杀皇帝不是为了取而代之,只不过是不服,所以先帝死了,皇后死了,如今宝璋帝姬也不能登上大周的皇位,这是天意,这是天有公道。
秦潭公手抬起,那个明黄的卷轴递过来。
“薛青,杀了她,你的手书拿去。”
薛青道:“好。”
锵一声,铁条点地,寒光切断金灿灿的日光。
叮的一声,日光下并没有鲜血四溅,而是碎石飞扬。
宋婴还坐在原地,没有被切成两半,她茫然的双眼里没有薛青的影子。
叮的一声,铁条再次切下,莲花瓣般的山石碎裂,站在其前的秦潭公在碎裂的那一刻移开,落在旁边的山石上。
没有等他站稳,铁条再次袭来,山石再次碎裂,薛青的身影翻飞,就像一双顽皮的手,将盛开的花瓣撕裂扬起。
但铁条距离秦潭公的红袍总差一个边。
锵的一声,又击碎一块山石的身影恍若被碎石弹起,擦着地向外飞去,像流矢又像风筝...
眨眼就到了山顶外,山路陡转直下,人随着飞溅的碎石也落下去.....
但秦潭公手一甩,断线的风筝就像被绳索套住,猛地被拽回来,噗通砸在地上,坚硬的石山上顿时被砸凹陷,薛青变成一个大字,尘土碎石跌落砸在她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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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莲花山石边的秦潭公拂了拂衣袖,神情温和,摇了摇头。
“薛青。”他说道,“你适才不是说了,要杀了她吗?”
趴地上的薛青没有动,有声音闷闷的传来。
“我要杀她,是因为我要杀她,而不是因为别人要我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