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赶到预定的位置了,即便没有赶到,也在赶往目的地的路上,应该不会太远。
他从地上坐起,口中道:“开始!”
“是!”
百余士兵一起动手,锣、鼓、铳、钹,跟乐队似的,不过,军士们并不是在奏乐,没有音乐的和谐节奏,而是十分刺耳。
最刺耳的声音,是冲锋的号角。
各种乐器声中,还夹扎着士兵们嘈杂的呐喊声,隐隐约约。
寂静的夜晚,声音起得十分突兀,先是春潮初生绵绵不绝,继而号角齐鸣,如排山倒海山崩地裂,东、西、北城外,彼此呼应,听在耳中,似乎万马奔腾,直扑城下。
城头上的守军大惊失色,难道华夏军要趁夜攻城?
早有传令兵飞报英达博蒂郎吉。
英达博蒂郎吉推开身边的美姬,从床上一跃而起,一边穿衣披甲,一边大声叫喊,让所有的士兵立即赶往城头。
四面锣鼓号角声不绝,他实在弄不清华夏军的主攻方向,先平均分配士兵,等到形势明朗,再做出适当的调整。
扎布让城内一时乱糟糟的,到处都是赶往各处城头的士兵,因为在熟睡中被唤醒,士兵们很难步调一致,列队赶往城头。
恐惧笼罩着每一名士兵,既有对华夏军的恐惧,也有对黑暗的恐惧。
英达博蒂郎吉在亲兵的护卫下,就近赶往南城头,匆忙之间,跑掉了一只靴子都不知道。
好不容易赶到南城头,火光之中,士兵们十分慌乱,英达
博蒂郎吉大怒,这就是自己操训的精兵吗?敌军尚未攻城,自己就乱了,这还如何守城?
他甩开护卫在四周的亲兵,快步走向城头,“你们谁是这儿的将军?城头为何如此混乱?”
一个身影小跑着过来,“回世子,小人是南城的守将,小人不知世子驾到,有失远迎……”
“别废话了,”英达博蒂郎吉怒道:“城头上上为何乱糟糟的?敌军有多少人攻城?”
那将领迟疑片刻,道:“城外一片暗黑……”
“暗黑?”英达博蒂郎吉快步向城墙走去,“我倒要看看,究竟有多少敌军,将你们吓得如此模样!”
“世子,危险!”
“危险?难道我是来城头观风景的?”英达博蒂郎吉单手搭在女儿墙上,向城外一看,果然黑乎隆冬的,什么也看不清,“你们在城头上离得近,听号声,有多少敌军……咦,号声为何不见了?”
众人面面相觑,最后还是那将军道:“号声刚才就歇了,小人正感到奇怪,所以城头上有些混乱……”
“嗯?”英达博蒂郎吉紧皱眉头,“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敌军呢?”
“小人不知,小人赶到城头的时候,还能听到敌军的号声,可是现在……”
“敌军难道是虚张声势?”英达博蒂郎吉回身道:“快,派人去其它城门处打探!”
“是!”传令兵尚未离开,已经有一名士兵气喘呼呼跑过来,双脚刚刚踏上城头,便跪拜于地,“秉告世子,东城头敌军的号声忽然不见,敌军失去踪迹!”
“西城头敌军失去踪迹!”
“北城头敌军失去踪迹!”
英达博蒂郎吉脑子再次懵了,愣了好一会,方才走到女儿墙边,从垛口探出脑袋,可是城下黑漆墨乌的,什么也看不到。
他将耳朵贴在女儿墙上仔细倾听,但什么也听不到,连往常的虫鸟鸣叫声都不见了。
英达博蒂郎吉确信,刚才的确是听到华夏军的号角声,但是此刻,华夏军在哪?
难道被城头上的勇士们吓怕了?
他自己都不敢相信……
火光之中,军士们都是看着英达博蒂郎吉,希望他做出决定。
英达博蒂郎吉挠了挠下巴,脸上忽地露出一丝笑意,“此乃华夏军的‘疲军之计’,不用理他,都回去睡觉,不用卸甲!”
“是!”
城中的守军躺到床上,刚刚合上眼,城外响声又起,英达博蒂郎吉明知道这是华夏军的疲军之计,却不敢懈怠,万一是真的呢?
城中的军士,又被号角声赶往城头。
但城外的号角声又是消失在黑暗之中,似乎从来就不曾有过。
如是者三,守军怨声载道。
战争时期,军士一夜不眠,原本算不得大事,但士兵们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屡次从睡梦中惊醒,反复折腾,比一夜不眠还要疲劳,心理上从极度紧张到极为愤怒,更是一种折磨。
英达博蒂郎吉知道,如此折磨下去,军士们非发狂不可,遂传出军令:不要理会城外的号角之声,城头上值守的士兵增加一倍,严密监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