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后,先是一怔,随即脸色就唰地变得雪白一片,不见半点血色,眼中也跟着现出了惊慌之色。他当然明白徐阶这话里到底是个什么意思,分明是要叫自己把这一切的罪责都扛下来了。
杨震也没料到徐阶竟会突然来这么一招弃卒保车,便跟着也是一愣神。其他几人也与他一般,都短时间里因为吃惊而愣在了当场。
而徐阶这时候压根就不给所有人反应的时间,只见他用手指一点其中一份契约最后的印章道:“这儿还盖着你平常所用的印呢,立德,你到底背着老夫和云卿在外面做了些什么?”
“这……”听着徐阶这番质问似的话,又看到他虽然从容淡然,却又饱含着无限杀意的神色,徐立德的身子再次颤抖了起来。在一番思想争斗之后,他终于做出了决定,扑通一声便跪在了地上:“老爷……是小的一时贪心糊涂,这才……这才做出了这样的事情。瞒着您和三爷,压低了百姓的地价,从而中饱私囊……我,我该死!”说着,一个头重重地磕在了地上,久久不敢抬头。
“你呀,当真是好大的胆子,好贪的心,却是将我徐家置于什么境地了!”徐阶说话间满脸的痛心疾首,就好像真是这么回事一样。
杨震见了,心下也不得不佩服徐阶随机应变的本事。只推出一个家奴,就把一切罪责都给推卸掉了。而且,这个家奴还在众人面前亲口承认了这一罪名,即便自己想反驳,都有些困难了。
看明白这一点的袁杰这时候也是福至心灵,当即拱手道:“原来一切都是徐管事贪心所致,此事下官一定会详查问个明白,以还徐家一个公道!老大人,您若信得过下官,就让人跟我走如何?”
“袁知府这话太也见外了,你乃我松江知府,此事自然是要由你来审断的,老夫如何能置喙呢?”说着,徐阶又郑重地冲对方拱手一礼:“我徐家的名声,就全依仗袁大人了。”
“不敢,下官自当尽力而为!”袁杰赶紧接话,同时脸上也现出了一丝得意的笑容来。本以为今日前来势必会狠狠地得罪徐家,给自己带来大-麻烦。但现在看来,倒是祸兮福所倚了,自己还能借着这个事情跟徐家拉近些关系,这可是江南官员打着灯笼都找不到的好机会哪。
好嘛,只几句话间,徐阶不但把眼前的难题给解决了,还杜绝了杨震和藺文宾插手此事的可能,毕竟袁杰这个知府的身份摆在这儿。什么叫举重若轻,什么叫官场老油条,徐阶用实际行动给杨震他们上了一课。
杨震震惊地看着眼前的局面,却有些措手不及,全不知该怎么办才好了。本以为拉了袁杰可以坑他一把,没想到结果却是把自己给坑了进去。
事到如今,手上的底牌已打出,却没伤到徐家分毫,杨震他们自然再找不出其他攻击点,只能在一番套话虚话之后悻悻告辞而去。
而徐阶,也保持了之前的低姿态,甚至还把他们送出了自己的这处小院,脸上也一直挂着一丝淡淡的谦卑笑容。但直到这个时候,杨震才知道,这个老人脸上的笑容是多么的可怕……
即便如此,徐瑛依然对眼前的情势大为不满,同时还有些一些担心:“父亲,咱们把立德交出去会不会使事情更加麻烦?那杨震之前在扬州可是有过这方面经验的,一旦叫他抓住了机会,一定不会放过咱们的。”
“哼,这个杨震确实不是个好对付的人。不过你也不必太担心,老夫当初和严分宜,和世宗皇帝交锋时只会比这个要险上百倍千倍,那时候都安然无恙,这点小风浪根本算不得什么。”徐阶说着,一双昏花的老眼里闪烁出几丝异样的神采来,似乎是想起了当初在京城的种种往事了。
“可是父亲,这个锦衣卫行事一向大胆诡变,咱们也不得不防哪。”在吃了亏后,徐瑛已对杨震颇有忌惮之心了。
“怎么?你还想用那法子吗?”徐阶不满地瞥了儿子一眼:“此事断不能做。咱们要对付他是不假,却不能冒这种险,而是该循正经途径才是。”
“正经途径?这却是什么?”徐瑛又是一愣,完全不明白自己老爹到底是在打着什么主意。不过他却已安心了不少,自己父亲既然打算出手了,任对方再有本事,也一定讨不了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