伤,再被几十斤的大木枷枷上半月,只怕不死也得残废了。
薛三儿也是在衙门口混熟了的,自然知道这刑罚要是吃实了,以自己的小身板肯定受不了,顿时就急了。可当他用求救的目光看向宣闯时,宣典史此刻竟默然不语,完全没有为自己求情的意思。这下他可真毛了,当时就喊了起来:“大人,大人,小的冤枉哪。小人薛三儿,只是去陈家坳送信而已,实在不是什么贼人哪,求大人明鉴!”
“慢着!”杨晨喝止了衙差们的动作,盯着薛三儿道:“你说你是去陈家坳送信的,却是送给谁的?赶紧从实招来,不然罪加一等。”
既然事情到了这一步,宣典史看来是不可靠了,薛三儿只能自救,当即就把实情给说了出来:“小人是替宣典史给陈家坳的里正陈博送口信的。让他们明天……啊不,是今天来衙门口吵闹,逼迫大人赶紧结案的!”
他这话一说,堂里堂外顿时就是一静,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到了已经面色铁青的宣闯和陈博的身上。宣闯一双眼睛死死盯着这个不争气的家伙,恨不能目光能化作刀剑,将其砍成碎片。但现在看来,一切都已太迟了,他就算想阻止,也已覆水难收。
“宣典史,陈老族长,此人之话可是真的?”杨晨面色一沉,声音也变得阴冷了起来,扫向二人道。
“这个……”宣闯还没有回应呢,陈博已在犹豫之后作出了决定,当即唰地跪倒在地,叩首道:“求大人恕罪,草民也是护子心切,才做出这等糊涂的举动来的。要是早知县尊大人如此英明,草民是万不敢做出这等事情来的。”
这话一说,就落实了薛三儿的招供,这下宣闯想再否认都不成了。而陈博的这番话落入他的耳中,更不啻于天雷轰击,直震得他浑身发颤,双眼发黑,几乎都要晕厥过去。
“好,好,好!”杨晨脸上一连数变,口中也随之吐出了三个好字,只见他死死地盯着宣闯:“无怪乎有人要说千防万防家贼难防了,原来这一切都是你宣典史从中作的梗哪。刚才本官就觉得奇怪,为何陈氏会这么急切地不断闹到县衙来,原来这一切都是由你所主使!宣典史,本官问你,你为何要这么做?是觉得本官在什么地方得罪了你,还是你不信任本官的能力,觉得需要让百姓来衙门吵闹,丢尽了衙门和朝廷的脸面从而让本官无法继续担任这个诸暨县令才遂了你的愿哪?说!”最后一个说字,如舌战春雷,直震得堂上众人都为之发颤,足可见杨晨此刻是多么的愤怒了。
“下官……”宣闯脸色由青转白,张嘴嗫嚅了一下,却无法说出个适当理由了,只好闭嘴,一双眼睛却死死地盯着那两个出卖了自己的蠢人身上——薛三儿和陈博。
“你无话可说了吧?你宣闯身为朝廷官员,任上不思协助上官,报效朝廷,却怂恿地方百姓来县衙寻衅滋事,只这一条罪名,本官就可奏请朝廷革了你的官职!”杨晨指着宣闯继续宣泄着自己的愤怒。在半晌后,才看向了一旁也有些惊呆了的赵邦甫和蒋充道:“赵县丞、蒋主簿,今日之事你们也是看得分明,可愿与本官一道上书绍兴府,弹劾此獠吗?”
“这个……”赵蒋二人对视了一眼,稍作犹豫后,不由得都点下头去:“下官自当紧随大人骥尾!”
“你们……”没想到向来与自己称兄道弟的两人此刻竟落井下石,宣闯更是愤怒。可此刻他的愤怒还能有什么意义吗?
其实那两人做此决定也是有过考虑的。在事情曝光之后,宣闯确实已很难在县衙立足,反之杨晨这个县令随着这起杀人案的告破势必声势大涨,现在他们可不想与之正面抗衡。
至于说他们各自背后的宣郦两家,本来两家也只是不斗而已,可没有说过要维护对方的人。既然这次是宣闯棋差一招输给了杨晨,他宣家就只能认了!
这时,杨晨已一摆手道:“将宣闯也押去大牢,静候府衙回应。至于陈氏一族,本官念你们是受人蒙蔽摆布才做下此等错事,姑且饶你们这一遭。但若是再有下次,两罪并罚,绝不轻饶!”
“谢大老爷开恩!”陈氏族人纷纷感激地拜倒在地,这回可是出于真心的了。
而那些看热闹的百姓们,更是对杨晨有了全新的认识,只觉得这位年轻县令不但断案一流,为人还很是方正,可说是少有的青天大老爷了。
杨震站在衙役之中,看着今日杨晨大发神威,将事情一一圆满解决,心中大喜,也终于松了一口气。他这兄长的县令之路,终于是走平坦了!
宣闯被往日的下属带起,忍不住再次回头看向已从案后站起身来的杨晨,在满心怨恨之余,心中也已确认:“原来我早已落入他们的陷阱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