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刚用过酒席,还被敬了不少酒,徐同舟的脸色很是红润,兴致也颇高。此刻他正饶有兴味地向郦家兄弟介绍着昆曲之妙,说到高兴处,还忍不住哼上几句,以印证自己的观点。
奈何他这一番宏论却根本是对牛弹琴,虽然郦家兄弟看似听得津津有味,其实却是什么都不懂。今日所以在此安排了昆曲班子,只是为了迎合这位爷的兴趣而已。
直到他的话告一段落,郦承纲才逢迎道:“徐兄果然高论,听君一席话真是胜读十年书哪。”说着又试探着转变话题道:“只是不知我们刚才提到的买粮之事,您能否给个准信呢?”
徐同舟神色如常地端起茶碗来喝茶润喉后,才道:“在下真有些闹不明白了,以往都是你们售粮与我,怎的今日却要反过来了?而且你们所要之粮数字还颇为不小,这实在叫人不解哪。”
“这个……”郦家兄弟二人打了个眼色,由郦承纲道:“阁下这是有所不知哪,其实我们买粮也不是为了自己,而是替官府买的。我们县里常平仓的粮食已不足了,为了以防万一,这才想到购粮。不过这事毕竟非同小可,为了不惹来麻烦,县衙才请我们郦家出面。”这个理由郦承纲早就想好了,所以此刻说来倒也顺溜。
这个理由也容易让人信服,毕竟官府的事情总是让人说不清道不明的。徐同舟也若有所思地一点头:“原来如此。既然是官府让你们干的,我自然没有问题了。不过这许多粮食可不是小数目,怎么也得等到明年才能凑齐运来,你们能交代得过去吗?”
“只要在明年开春前送来我县,一切就都不是问题。”郦承纲听他已答应了这笔生意,顿时大喜,连连拱手道谢。
这时,堂外突然探进来一个人头,却是家中管事郦富贵。徐同舟本还在说着客套话,一见这情形,话头便是一滞。郦承纲见自家下人居然如此不懂规矩,脸色一板就欲呵斥,可在看清楚来人是郦富贵,且脸上满是惊慌之色后,却又改了主意,给兄弟打了个眼色。
郦承缙会意,向徐同舟告了声罪后,便迎了出去。转出门来,他就低声问道:“出了什么大事,竟让你如此急着来打扰我们。不知道我们正在谈一笔大买卖吗?”
“三爷恕罪,实在是事关重大,小的不敢不报哪。”郦富贵说着咽了口唾沫,显得尤其紧张:“刚软红楼那有人来禀报说,二爷他被县衙的人给带走了。那里的一些玩意儿被正在调教的女子也被县衙的人给查出来了。”
“什么?”郦承缙虽然有所准备,可一听到是这么个消息,还是大惊失色,忍不住叫出声来。但随即他又稳住了心神,一把揪住郦富贵的衣襟道:“此话当真?他是亲眼所见吗?”
“来报的人当时就在楼中,亲眼看到县衙的杨震他们把女子从二楼抱下来。那女人还浑身是伤,明显……”
郦承缙一摆手打断了对方的具体描述,眉头已紧紧地皱了起来:“这下事情可就有些难办了。我早劝过老二让他不要太过沾染那种事情,这下可好,不但把自己给折了进去,还可能连累到我们整个郦家……”
他刚才的一声什么明显也惊动到了里面还在交谈的二人。徐同舟看出郦家出了些事儿,便没有再多作逗留,只寒暄了几句便告辞离开。在送走了这位大客人后,郦承纲才有些不满地看向郦承缙二人:“这是出了什么事?怎的如此大惊小怪的?要是这次的生意做不成,看我怎么惩治你!”
“大哥,是老二那里出了事情。”郦承缙并没有理会兄长的恼怒,急急把软红楼的事情给道了出来。
这下,郦承纲也有些傻眼了:“怎会这样的?”
“很明显,这是县衙里的人想要对付我们。而老二又正好让他们捏住了把柄。”郦承缙推测道。
“县衙里的人怎么就找到了我们头上?难道是他们发现了什么?还有,出了这事儿,蒋充这个主簿怎么就不漏半点消息给我们?”郦承纲的反应与自己弟弟一样,都对蒋充很是不满。
“大哥,现在追究这些已毫无意义,我们的当务之急是把老二从县衙里救出来,并把这次事情的影响消除才是最要紧的。”已经冷静下来的郦承缙却赶紧提醒道。
被他这么一说,郦承纲才略定了定心神,沉声道:“你说的不错。必须尽快把老二给弄出来,把事情尽可能的控制住。不然……明天一早,不,现在我们就去县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