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重犯此事者,便不会再得轻饶,便是灭门碎尸亦不无可能。你们可都记下了吗?”
虽然在说这一番话时,钟裕已用尽了丹田之力,尽量用吼的了,但他毕竟不是习武之人,声音依然有些得紧,再加上所在的城外又甚是空旷,以及不断吹过的北风又很容易吹散了他说出的话,所以在场众人其实并没有太多能亲耳听清楚他到底说了些什么。
不过这也不要紧,因为随着钟裕开腔说话,他身后的队伍里就跑出了数十名健卒,扯开喉咙向四面喊起了同样的说话。他们都是军队里选拔出来与敌人骂阵的好手,声音大,底气足,所以即便是在如此环境里,他们的话音还是传得极远,让所有在场的人都能听个清清楚楚。
在听到这番话后,那些乱军降卒们终于安下心来,看来这回自个儿的安全是有保障了,朝廷在这么表态后必不会秋后算账。而聂飞则更是大大地松了一口气,再次跪伏于地:“陛下圣德,罪将铭感五内,今后必当以死报效朝廷,不敢再有他求!”说着又重重地磕下头去。
钟裕见状便走上前来,将他从地上搀扶起来,然后笑道:“聂将军言重了,你们所以如此,也只是为势所迫而已,国有明君,岂会让忠良蒙冤?你能不心生怨怼,继续报效国家,谨守边地,已是最好的报答了。各位将士,也还请起吧。本官已在城里安排下了酒宴,只等你们进城,为你们洗尘了。”
“多谢大人包容!”众将士这回是真被他的话给感动了,心里所剩不多的那点戒心也随之烟消云散。
见着如此场面,百姓之中有不以为然的,也有心生感慨的,顿时再次议论起来。而在这议论里,却有两人的对话最是特殊——
“二哥,你说朝廷真会就这么赦免了他们的罪名吗?”说话的是个身材矮小,面色黧黑的青年,但你要是仔细看他模样的话,就会发现这是个易钗而弁的女子。
他身旁则立着个面带微笑,但容貌却极其普通的青年:“这不过是朝廷为了安抚边地的手段而已。我敢保证,只要此事彻底平息,用不了一年半载,这些乱军的下场都不会太好。即便不会受到正式的惩处,也必然会被投闲置散,他们还想去和蒙人作战,那真是在做梦了。只可惜了我的一番心血,却全被他们给破坏了……”
这一对对话的兄妹,自然就是音水柔和许崇川了。他们虽然知道已被官府看破行藏,却并没有逃离此地,反而留在了大同,将这最后的收场也给看了。不过为了安全起见,他们都做了乔装,这让不知其身份的人根本找不到他们的踪影。
“真是不服气哪,又被那杨震给破坏了我们的好事!”说这话间,音水柔就忍不住将目光转移到了城门前那些官员们的身上,很快就把目光落到了一身飞鱼服,显得气宇不凡的杨震那里,直恨得牙根发痒。
“你别去盯着他,此人可不一般,若是叫他察觉到了我们的存在,可就麻烦了。”发现自己妹妹举动的许崇川赶紧提醒道。虽然与杨震只是间接地过了下招,但对这个年轻人的本事,他已有所了解,不敢有丝毫的掉以轻心。
“哦。”音水柔这才明白过来,赶紧低下了头去,不再看杨震。
但她这深怀敌意的目光却还是惊动到了六识远胜常人的杨震。他本来正有些欣然地看着前面的受降,突然感觉到一股敌意朝自己涌来,便赶紧收摄心神,寻找起这敌意的来路。只可惜他还是慢了半拍,当他发现那敌意来自侧方的人群,打眼扫过去时,却发现那边只是一大群最普通不过的百姓而已。
“难道是白莲教的那些人?他们竟胆大到如此境地,连几乎暴露了都不知离开此地吗?”杨震脑子里迅速转着念头,但随后却又无奈地一叹。
即便如此,他们也没有这个时间和精力再去找出这些祸患了,毕竟兵变平定之后,他们的差事便算完成了,接下来就该启程回京了。而且,他也不希望再节外生枝,不然对聂飞他们必然大为不利,朝中必然会有人以此为借口要给他们重新定罪的。
“白莲教吗?只要你们还在做这些小动作,只要我还在朝中当值,你我之间总会有真正面对面较量的一天!”杨震在把目光收回之后,在心里暗暗地道。
不过却不会在这里了……
(本卷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