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光看他对东厂的强硬态度,就可叫人深信锦衣卫的崛起只是时间问题了,这让杨震这个镇抚在短短时日里已能彻底掌握住整个锦衣卫的控制权,即便现在冯保想尽办法,派新的指挥使来这儿压制或掣肘杨震,怕也难以动摇其地位了。
正因如此,即便现在杨震面对的是从未有过的处境,他也没有半点担忧或是畏惧之心,除了觉得意外,就只有可笑而已:“他们以为凭这些东西就能打击到我?看来这些言官还是太自以为是了。”
“二郎,虽然暂时他们还伤不了你的皮毛,但我却还得提醒你一句,有时候这些弹章的杀伤力却还是极大的。”见杨震如此说话,杨晨忍不住正色告诫提醒道:“所谓众口铄金积毁销骨,诋毁多了,便不是真的也会给世人留下一个奸佞的印象。而且你现在正处于得势之时,自然无惧他们的这些言辞。可一旦今后出了什么岔子,这些弹章很可能就会变成将来的隐患,你万不能掉以轻心哪。”
杨震闻言一怔,旋即才肃然点头道:“大哥你说的是,我确实是有些得意忘形了,该有的警惕还是要有的。”
“你能这么想,我也就放心了。”杨晨见他接纳了自己的告诫,欣然一笑道。只是他的笑容里却带着一丝不安和苦涩,显得并不开怀。
杨震见了,才猛然想起了自己兄长如今的处境可着实不好,和自己这个当弟弟的在锦衣卫已说一不二相比,他这个被人排挤的工部小官心理落差自然也就极其巨大了。
之前一段日子里,杨震既要忙着操练手下兄弟,又要办香山一案,随后又和东厂开战,忙得不可开交之下自然就忽略了兄长的情况。现在大局已定,杨震细想之下,就不觉有些歉然了:“大哥,你在工部衙门里依然不得赏识吗?”
杨晨苦笑了一声:“照目前的情况来看,除非工部有什么大的变动,否则我很难有改变处境的机会哪。谁叫我刚到任不久就与顶头上司起了争执,这才落得如今这个无人问津的处境。”
杨震没想到兄长竟是因为这个原因而导致的如此局面,不觉心下好奇,一向为人随和的他怎么就会和上司起了争执呢?但话到嘴边,他又打消了追问的想法,毕竟时过境迁,再问出缘由来也无济于事,难道还能弥补不成?
于是在沉吟之后,杨震便忍不住提议道:“大哥,既然你在工部衙门难有出头的机会,不如就来锦衣卫帮我吧?现在锦衣卫里也正缺着经历官这样的文官人手,只要你答应,我便能想法把你调来锦衣卫里做事,总比你在工部看人脸色却又无事可干要强吧?”
“这个……”说实在的,杨晨听到兄弟这个建议时还是有些心动的。这将近一年多的日子里,他工部衙门里很不受人待见,更难伸志向,简直可称得上是度日如年了。但在仔细一想后,他还是断然摇头:“你的一片心意为兄能够接受,但就此离开工部衙门我却不能答应。”
“这是为何?”杨震有些奇怪道:“莫非大哥你也和其他人想的一样,认为在锦衣卫里办事很不体面吗?”
确实,照着现在读书人的价值观念,苦读当官是最好的出路,但给锦衣卫这样的衙门当官却是有辱门楣的事情,是会被许多读书人所鄙视的。虽然杨震并不是个读书人,但这一成见他还是相当理解的。
不过杨晨却轻轻摇头:“不,我虽然也是科举出身,但你应该知道我和你都与现在的人观念不同,又怎么可能去在意这些说法呢?”
“既然如此,那大哥你又为何一定要坚持在工部而不来我锦衣卫里呢?”杨震更觉好奇了。
杨晨先是一阵沉默,随后才低声道:“因为我相信我还有机会改变处境。因为我认为我之前所做的是正确的,而他们才是错的。我不想带着那份误解离开工部,我要让他们都知道,一年之前的事情我才是对的那一个!”
看着兄长熠熠生辉的双眼,听他斩钉截铁地道出心思,虽然并不是太明白他到底要表述的是什么,但杨震却还是决定支持兄长的决定:“既然大哥你心意已决,那做兄弟的便不再勉强你了。但只要你改变主意,随时都可以来我锦衣卫。”
“我明白了,多谢你,二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