买軍火之前,青门本就有它自己老合作方,过去十几年基本由雷堂主来办,得心应手的事,他应承得利落:“好,陆爷。”
陆振华不忘强调:“记得,是先看。不急现在在警察眼皮子底下拿到手。”
“雷某明白,陆爷。”雷堂主点头,退出去之前,有意无意瞥一眼傅令元所在的房间,“陆爷,今天的消息出来的太过突然,已经有很多人向雷某打探内情。”
陆振华隼眸划过精光。
陆少骢一死,明明陆少杰是继承人,他“葬礼”上的那份遗嘱也还没有正式修改过,全部的人都以为,三鑫集团CEO会始终被他自己把控在手,直至陆少杰长大,能胜任。原本身为辅佐陆少杰的重臣,却空降,难免衍出各种猜测。
“雪琴不也火急火燎给我来电话,问我怎么回事。”陆振华显露出头疼难办的表情。
雷堂主稍一顿,双手抱拳:“陆爷,我也斗胆问一问陆爷,接下来对傅堂主是什么打算?”
他迟疑:“‘S’对傅堂主的揭发,雷某不知是真是假,但傅堂主至今也无法明确证明他的清白。青门禁不起重蹈覆辙。”
最后一句话,倒并没有惹怒陆振华。
端起茶杯,陆振华呡两口,问:“如果阿元真如‘S’所揭发的那样,是警方的人,你掂一掂,在我们的不知情之下,他已经搜集了多少我们青门和三鑫集团的东西?”
雷堂主皱眉。
“在他被‘S’揭发之前,他手里的东西是否就已经足以让我们难过?是他自己独自攥着,早早已经发送给其他人?”陆振华继续抛出问题。
这只是部分而已。稍加一顿,他放下茶杯,喟叹:“我承认,让你去邦我做鉴定的两份报告,让我一时之间无法要掉阿元的命。可我又必须得对青门和三鑫集团的安全负责。就得想办法了……”
雷堂主若有所思,揣度:“陆爷是想,即便傅堂主是警察,也拉拢他变节?”
“你对阿元了解多少?”陆振华倏尔问。
雷堂主忖了一忖:“本来就不算多,现在傅堂主身份不明,更不敢谈了解。”
陆振华:“撇开他的身份,他给你留下什么印象,就按什么印象来谈。你认为,阿元是那种能轻易变节的人?”
“不是。”雷堂主的答案十分明确。
“那就是了……”陆振华隼眸微眯,“既然很难拉拢他变节,又浪费那个时间和力气干什么?”
他若有深意:“就像‘S’,他本人有没有放火烧关公庙、有没有在靖沣设他的軍火库,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大家认为是他,那就是他了。”
…………
青门也丝毫没有遮掩其正在准备傅令元的改姓仪式。
忙碌了一夜的褚翘,一大早从警局回来医院,悄悄掠过阮舒的病房,先来找焦洋,“我又和谈笑谈过了。”
“谈笑和他上级商议的结果是同意傅三冒险?”焦洋嘁声,“就知道会这样。”
“情况比这糟糕。”褚翘脸上的表情写满“不妙”两个字,“谈笑说,傅三现在的情况特别奇怪,不排除他有变节的可能性,有待进一步观察。”
焦洋惊得下巴都要掉了:“你没开玩笑?”
“开什么玩笑啊!”褚翘现在正好特别想打人,差点就一巴掌给他呼过去了。
“那所以,结果就是不管傅三的死活了,只不过用了个冠冕堂皇的借口?”焦洋冷笑,“变节这个罪名有多大?是他们想冠就能随便冠的?!证据呢?证据在哪里?!就根据陆振华非但没杀他还不同寻常地厚爱他?”
“我差不多也这样质疑了谈笑,谈笑强调会仔细调查,因此目前最需要的是,和傅三能沟通上。至少他自己得先为他自己辩解,说清楚他现在在陆振华那里的情况。”
“你有办法?”焦洋问。
褚翘点头:“有一个。”
病房的门于此时被叩响,是守在阮舒病房的警员同事来告知褚翘,谈笑来访。
褚翘一愣,飞奔向隔壁。
…………
谈笑的到访着实令阮舒意外。
她和他,基本没有过直接的交集。只有很早以前有一回,傅清辞被困陈青洲的别墅,她邦忙给傅清辞向谈笑求救。
此时的见面无疑是尴尬的,因为阮舒心里已经通透谈笑如今被腐蚀的属性,且谈笑坑害的对象还是傅令元。
倒没有直接轰他出去,但也只是以清清冷冷的态度对待:“谈警官是稀客。”
“阮小姐。”谈笑礼貌,“于情于理,我早就应该来探视你,只不过今天才抽出空。”
“嗯?”阮舒面露困惑,“我不太明白,谈警官是于什么情和理?”
谈笑笑笑,没接腔,而自说自话:“买了点水果,我先邦你放着。”
褚翘就是在这个时候“嘭”地连门都没敲,直接撞进来:“谈大哥!”
叫的是谈笑,着急的目光却是落在阮舒身、上的。
阮舒瞧得分明,眼瞳微敛。
褚翘给了阮舒一个没事的眼神,然后快速走向谈笑:“你来这里干什么?刚刚在警察局怎么没和我说你也要过来?我也能噌坐你的车啊~”
谈笑放好水果篮转过来:“也是临时决定。你走得太快了。”
“探视病人也犯不着一大清早的吧?”褚翘怪瞋,“人女孩子是要睡美容觉的,这个点还能回个笼。”
“打扰到你了?”谈笑望向阮舒,“抱歉,是我考虑不周。”
“没关系。”阮舒淡声。
褚翘拉谈笑:“那就让她睡回笼觉吧,我们先出去。我正好有点事情说。”
谈笑稍迟疑:“可……我来不仅是探视病人,也有一点公务找阮小姐。”
“你先听我说事,不耽误你几分钟功夫。”未再给他开口的机会,褚翘强行拉走谈笑。
出来到门口,褚翘松开他:“你什么公务需要找她?”
“褚翘,你要知道,我不需要向你交待这些。”谈笑皱眉,“但我告诉你也没关系。我现在在调查傅三的属性,而她是傅三关系最紧密的亲属,清楚傅三的身份,且在傅三执行任务期间也保持联系,所以我有必要和她谈两句。”
“你打算和她怎么说?”褚翘瞪他,“你知道不知道,‘变节’这两个字,是对傅三最大的羞辱!”
“现在还在调查阶段。”谈笑半是提醒半是强调,“并且我也不可能在阮小姐面前直接透露信息,你放心,只是简单的聊两句。”
“不行!”褚翘展开双臂拦住谈笑的去路。
“褚翘,你现在的行为是在——”
“要聊等之后再聊。”褚翘和他打商量,“什么都还不知道,你就调查?什么办事效率这么高?等从傅三那里了解到情况再说。我在找人和他取得联络。”
…………
杨医生来和陆振华说,他向警方申请了到医院探视自己的妹妹。
瞥了瞥贴身保护杨医生的那两名警察,陆振华没有不让杨医生去,只是“关心”道:“让两名保镖也随行。虽然你身边已经有警察同志了,但再多一层,有备无患。毕竟你是去医院,人多。”
“谢谢陆爷……”杨医生接受了。他这两天都这样,在警察和陆振华之间,没有明确的偏向性。
整个人的状态浑浑噩噩,如同行尸走肉。得到陆振华的应允后,便进去给傅令元做常规检查和换药。
两名警察自然也跟了进来。
驻留屋里的黑西保镖,在昨天就已经被陆振华由两名增加至四名。
两名警察并未靠近傅令元的床边,站在一旁,和其中两名黑西保镖隐隐呈对峙之势。
剩余的另外两名黑西保镖,照常给杨医生打下手。
傅令元扫了一眼四个人的似有若无的对峙——警方的步步紧B,确实对陆振华造成一定程度上的压力。
杨医生的精神看上去虽然不好,但并未耽误他手上专业娴熟的功夫。
伤口愈合上的良好状况,傅令元自己都能感觉到,杨家的药果然好使。
“今天换新药,药性不会再那么霸道刺激了。”杨医生告知。
“嗯。谢谢。”傅令元收入跟前杨医生的面若菜色。
他在这里,和外界等同于断绝,并不知道杨家发生的事儿,但从杨医生萎靡的状态,察觉杨医生和陆振华之间的气氛比先前更加微妙。
纱布的包扎处依稀传来异样之感。
傅令元极轻地皱了一下眉。
“刚刚下手不小心重了点。”杨医生道歉,语调无起伏,表情亦无变化。
傅令元盯着他,他也没有回应给傅令元任何的对视,垂着眼皮专心缠绷带。
结束后,杨医生提醒:“傅堂主今天可以找机会尝试下地走一走,有什么情况随时再找我吧,我先去给傅先生开新的药。”
“好,我知道了。”傅令元略略颔首,手指不动声色地在某块纱布处轻轻摸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