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便就翻身上马,大手一挥,百骑没入黑暗中,消失不见。
不论是否夜袭,霍丘的流贼越晚发现赵昱所部军队,自是越好。越晚暴露,给流贼的准备时间就越少,抵抗力就越低。
由是百骑亲卫,乃至于赵昱胯下的乌云踏雪,都用厚布裹了马蹄,竭力避免声息传出太远。
至于赵昱的铁锥,仍是用马车拖缀。毕竟从这里赶到时霍丘城下,还有二十里地。若赵昱提着铁锥,奔袭二十里,便是胯下战马乃是神骏,怕也要累的半死。
于是以两匹马拉动个简陋的板车,倒也不会落下速度。
二十里,若步行军,须得一个时辰。可骑兵的速度,远不是步卒所能比较。何况一人三马?
半道上换乘了一次战马,直到霍丘城外。
四路大军,其中安排在正面的这一路,赵昱率兵奔往霍丘的时候,已是遇上。而且他们已经做好的准备。在赵昱抵达霍丘城外的时候,这一部兵马,在赵昱身后不过五里地。
细细一算,其余三部兵马只要中间不出差错,按照既定的计划,此时也应该马上要就位了。
在城外,又换乘了一次战马。
然后稍稍歇息了一刻时间。
赵昱借着夜色和树林的遮掩,遥望霍丘城头,却竟然没看到巡逻的。只隐约有几个火把。
心里也是暗暗嗤笑。
流贼之为流贼,果然是乌合之众。
居安思危的道理,竟也不懂。难怪其余四部大军这一路赶来,只在二十里外,竟都不曾惊动霍丘。连城墙上的巡逻,都竟如此忽视,这些流贼也是够了。
莫不是以为有寿州在前面顶着,可以高枕无忧?
赵昱嗤笑着摇了摇头。
身后,微微有响动。
赵昱转身,看见黑暗中,铺天盖地的大军,已经到了。
这一部大军的参将来到赵昱身前,先是拜了一拜,然后满脸渴望。
赵昱微微一笑:“莫急。”
指了指那城头的几点火光:“似这般乌合之众,今夜必胜。你只管安排好大军,堵住城门,务使不能放走流贼。”
参将道:“将军,堵门用不到一万大军。”
赵昱不由笑了起来:“求战心切是好事。本将并没说过让你一万大军都来堵门。你自分出一半堵门,其余一半,待本将破了城门,便随我杀入城中。”
参将大喜。
这可是独一份啊!
其余三部兵马,可没有这个机会。只有赵昱这里,才有。
参将并不认为,那区区霍丘的城门能挡住赵昱。当初在辽东的时候,那鞑子的营寨,之坚固,并不差于这区区霍丘城门。但在赵昱锥下,也是泥捏的。
率先随赵昱入城,这军功必定多一份。
参将高兴,情理之中。
于是连忙下去安排不提。
一刻时间既过,赵昱从板车上拿起铁锥,翻身上马:“老张啊,今晚就杀个痛快。”
张统领嘿嘿一笑,扬了扬手中战刀:“跟着将军打仗,真是舒服。”
赵昱哈哈一笑:“走!”
铁骑奔腾,就在城下。那城头上,不是没有巡逻。而是巡逻的,都在城垛下挤成一团,相互取暖,打瞌睡去了。
不过马蹄声声,近前终归被察觉。
但已经晚了。
轰然一声巨响,震破了宁静的夜晚。
霍丘城门在巨响中化作碎片,喊杀声骤然暴起。
赵昱杀入城门,大喝道:“老张,放火!”
起火为号!
片刻功夫,城门内一幢摇摇欲坠的房屋便燃起了熊熊大火。大火冲天,把个夜空烧的红彤彤的,十里可见!
那城中的流贼再是麻木,也不可能察觉不到这等动静。
登时间,沸腾了。
霍丘之中,革左其余四营,大部皆在此处。毕竟气候严寒,谁没事躲到山里去受罪?多在这城池里呐。
说来不论霍丘还是寿州,落入流贼手中,其中真正的百姓,已经没了。名副其实的贼窝。所以赵昱浑然不在意于城中放起大火。
这些贼子,烧死了活该。
眼下虽然严寒,但许多天不曾降雨,正又是子时,还未下雾,干燥中还有微风。风助火势,这一烧,就烧的大火连天。
那些房屋之中躲藏的流寇,一时间惨叫连连。
很快,火势疯长,赵昱无奈,也只得按捺步伐,退回城门口处,而不敢继续深入城中。霍丘只是一座县城,其中街道并不宽阔。大火燃烧起来,浓雾、火焰,都是致命的玩意儿。
赵昱自己不怕,可麾下的骑兵,却受不住。
心里不禁暗暗苦笑,大略也是失算了。
城中惨叫连天,随着火焰的蔓延,愈是壮观。流贼自不束手待毙,那各部贼头,救火的救火,逃窜的逃窜,乱成了一锅粥。
而此时,城池的各个大门外,赵昱麾下各部兵马,已经完全做好了杀戮的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