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住口!”李夫人出离愤怒了:“你能不能等怀叔把话说完?!”
郑允芝狠狠甩袖,转过身去。
怀叔叹道:“我们是郑家的家奴,为郑家生,为郑家死。夫人,大明天下沉沦,便是以老奴这点浅薄的眼光,也看出不妙来。这回有二百万两军饷,二十万石粮食,可是上回呢?比这回多。但也失败了,连三边总督汪乔年都死了。老爷忠于朝廷,但朝廷已不可持。老奴是不怕的,左右一条老命,命数到了死就死了。但夫人、老爷不能啊。大娘子、少爷也不能啊!”
他道:“嬴翌有本事,有智计,不是池中物。秦失其鹿,天下共逐之。连闯贼这样的畜牲都能做出声势,有什么理由不相信嬴翌也能呢?我这些天看他行事,颇有章法,虽然细微之处或有疏漏,但已是不凡。或许...这未必不是一条出路啊。”
“你怎能说出这样的话来?!”郑允芝再也忍不住,大骂道:“什么秦失其鹿?大明江山万代,眼下只是暂时...”
李夫人根本不理,思忖道:“怀叔这话未必有错。若是流贼不入中原,此言不能说,但眼下...老爷,流贼破洛阳,围开封,已阻断南北,大明的形势,我这个女流之辈也看的见一二了。何况老爷,你难道要一辈子在这山洞里过?难道梓娘和小鱼儿也要一辈子在这里?你不为我想,也要为梓娘和小鱼儿想想!”
郑允芝脸色黯淡到了极点,默然无语。
李夫人道:“这事,我来做主。我看嬴翌不错,配得上梓娘。怀叔,你去告诉孙秀才,这事,我允了!”
怀叔躬身一礼,缓缓退出了山洞。
耳畔隐约听到李夫人的呵斥:“...你要陪上全家,妾身决然是不允的...”
“可朝廷...”
“朝廷,朝廷,你就知道朝廷。你区区一个县令,朝廷的大事,轮得到你说话吗...这儿是月牙谷,你自己都是阶下囚了...”
怀叔听的黯然摇头。
...
连彪看着自信满满的孙秀才,不禁道:“你就这么肯定,县尊会答应?”
“由不得县尊不答应。”孙秀才笑道:“我虽然不会对县尊不利,但一直软禁下去却不是问题。县尊或因对朝廷的忠诚而拒绝,但李夫人和怀叔必定不会。况且...”
孙秀才笑道:“你可知我每次去请教县尊,郑娘子都会悄悄问我大人的事?”
“啊?”
连彪不禁愣神。
“这么说...”
孙秀才笑着点了点头:“我看郑娘子早已属意大人喽。”
“那还真是...真是天作之合了。”连彪不禁摇头晃脑。
“自然是天作之合。”孙秀才吸了口气:“一旦大人娶了郑娘子,这月牙谷便再无隐忧。县尊才具高妙,若能放开朝廷桎梏,一定会对大人的大业有巨大的帮助。如此一举数得,岂不快哉?!”
“此事已成定数。”孙秀才道:“暂时莫管,早晚都有结果。眼下还是处理阉人要紧。”
连彪点了点头:“杀了这阉人?”
孙秀才犹豫了一下,道:“此人毕竟不同寻常,直接杀了,恐怕不好。还得看大人的想法。”
连彪点了点头:“那我稍后,就叫人下山。”
孙秀才颔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