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织造坊除了用藤麻织造军服,也逐渐涉及民用,生产一些布料卖出去。加上精盐逐渐开放供应,一些商人嗅到商机,或是设立货栈,或是开了酒馆,逐渐繁华起来。
不过小王庄原本的地方,仍然幽静。
谁都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发生过什么事。
村口一大一小两座坟,大的是当初遇难的全村父老,小的是张大哥一家三口。
嬴翌从来都没有忘记。当初张家嫂子自尽以后就地掩埋,等嬴翌起势,就派人去迁了回来,将他们一家三口葬在一起。
竖碑、攥文,坟以石砌,古拙厚重。栽上松柏,四季常青。
短促的一声惨叫,一腔血渍洒落坟前,李过人头落地。嬴翌提起李过的人头,又将李闯人头摆上,点上一炷香,就这么默默的看着。
良久,躬身一拜。
一瞬间,心里最后一点挂欠终于落地。
“走吧。”
他微微吸了口气,转身就走。
二牛和四嫂子默默的,李真人师徒亦是无言。
时隔数月,回头来似乎过了许久,心中唏嘘,无法言语。
走出小树林,如同一个小镇子的集散地就在眼前,嬴翌没有进去。这个地方的发展方向,嬴翌早有打算,日后会逐渐建设起来,作为方城山两谷的前站。现在看似有些繁华,但实际上远远没有达到嬴翌心目中的标准。
沿着五辆马车可以并行的碎石路,嬴翌缓缓的走着。
忽然他说话:“回想当初,真是有些唏嘘。真人或许不知,我原本亦没有什么雄心壮志,倒是苟且偷安居多。世道艰深,我本将饿死荒野,是张大哥救了我。就此我在小王庄落户,平日里打打猎,或者帮乡亲们做些力所能及的事,以报收留之恩。”
他仿佛自言自语:“那一日我进山,深入数十里,一夜不归。待我翌日归来,入目惨状噩耗,几欲狂。满村上下,老老小小,是死不瞑目啊。亏得秀才捡回一条命,我才知道是流贼恶行。就是那李过!”
“这个畜牲,猪狗不如。”
“我张大哥多好的人?小王庄乡亲多好的人?我那侄女小丫才十来岁!不是畜牲,又怎能做得出这等令人发指的事?”
“我便与秀才连夜追踪,追到前面路口,我让秀才去叶县县城,我自己一路追到叶县南几十里外,才缀上李过那贼子。可恨当时不能杀他,这畜牲挟裹了一些乡亲妇女,我要救人,没有办法。否则早潜进去,割了他首级!”
“待我悄悄将人救出来,再返身去杀他,还是被他逃掉。可怜我那些乡亲,我张家嫂子,却因无颜而自尽。我于是欲北上,怎么也要杀了他,才能消去心头之恨。”
“便在叶县,因缘巧合,逐渐走到现在这一步。”
“人生难测,实在是...呵呵...”
李真人听嬴翌说,脸上也不免露出唏嘘之色,道:“际遇说来巧合,但亦是必然。大人说苟且偷安,并非大人没有气魄胸襟,只是藏在深处。所谓金鳞非是池中物,一遇风云化作龙,诚哉斯言。天下丧乱,龙蛇并起,大人有真龙之姿,又怎会淹没尘埃?便是没有李过此贼,依贫道之见,大人早晚也会趁势而起。”
嬴翌闻言,不禁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