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读书人看的奇怪,道:“新币怎么个说法?”
有商人道:“这位相公有所不知,河南早在年初之时便行新币,以取代旧币。这便是新币。”说着,还从袖口掏出一把金灿灿的钱币来,格外引人注目。
这商人走南闯北,于河南做过生意,自然知晓,道:“夏王新币较之于以往铜钱银两更显贵重,无论皮相还是材质,皆非寻常,更无可破坏。我等商人最是喜欢。在河南,新币兑换以百钱换一两银子,不过在市面上,一百钱可当一两五钱银子来用。”
“三百钱月俸,这么说当的四两五钱银子啦!”
“是这个道理。”
“那倒是个好差使。”有人顿时心动:“咱们这些匠户生活无依,若能有三百钱月俸,养家糊口不在话下啊。”
城门处、各街口处,一应皆有告示张贴。除了宣扬明灭、夏王进位之外,还有东虏大败,筑京观之事。及相关征募吏员、工匠的,更有宣扬各项律法的,并拟于天坛附近,竖律碑,刻律法于其上。
除此之外,夏王府从事阎尔梅又召集京师的各大商户,建立商会,平抑物价、宣告税法、新币等等事宜。
他这里起好头,等郑允芝和孙秀才等人一到,便即可着手细节。
至于嬴翌本人,除了引导方向之外,具体事务全数交给阎尔梅等人处置。他更多是关注军中整编。
至于皇宫之中,除了军管之外,一切照旧。嬴翌没有做出任何不符合礼数的行为,对崇祯帝保持一定的尊重。
乾清宫,嬴翌办公之处。
田宏遇躬身而立。
“这是第几个了?”
他淡淡道。
田宏遇道:“回君上,继倪元璐、范景文、李邦华、施耀邦之后,凌义渠是第五人。”
“第五个了...”嬴翌有些叹息:“明廷养士三百载,终归还是有同生共死的。”
顿了顿,他翻开一封帛书,上面以血书写着几行字,这是倪元璐的绝命书。
跟他一样,其他几个也都留有绝命书。皆是请求夏王善待前朝宗室,善待百姓之言。
常言道鸟之将死其鸣也哀,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明廷之亡,他们终归接受不了,随着大明一道,归附黄泉去了。
这些人,也许有贪赃枉法之辈,但在最后的关头,终于还是能保住一丝尊严,一些风骨,在嬴翌看来,已经极是难得。
“罢了。”
嬴翌叹道:“你代本王前往作一番安抚,能说回一些也是好的,总算尽些力。殉明者,风骨绰然,对其家眷后人,多一些优待。具体等郑允芝等抵达之后,再详细处置。”
田宏遇躬身一拜:“尊君上令。”
“去吧。”
嬴翌摆了摆手,挥退田宏遇。
乾清宫中,便又止一人了。嬴翌抚摸着这些绝命书,一时间颇为感慨。宋亡之时,十万人蹈海赴死。明灭之际,亦有送葬者。虽说世道轮回,乱世之中人心不古,但总有那么些人,可以守住自己的骨头。
这些人无论他平素如何,在这一刻,都是闪光的。
嬴翌不会去强留他们,所谓求仁得仁,求义取义,留得住人,也未必留得住心。不如让他们名留青史,或许更是一番安慰。也教人知晓,这煌煌大明落幕之时,有送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