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 嘶,怎么办呢?
在这一刻,在场之人的心情蓦地沉重起来,复杂的感情压得人喘不过气,耳边仓皇的脚步声杂乱之中似有回响,让人想起刚才那轻快婀娜的步调。
不出五步,楠诩已然追上了她。女子天生的柔弱根本比不得身高马大的将军。而他的剑没有感情,出手也干脆利落,猛然挥出的长剑将将好挂住了侧妃的衣裳。
天井里的镜头抓住了这个正面,林清清像是演练过了千百回,脚下踩到裙摆,人倏地往前一扑,瞳孔似是凝住了一瞬,痛苦的表情紧随而上。
“啊……”
声音短促而合理,林清清滚下台阶,衣服染上了灰尘,让她看起来像是跌落的精灵。
暗线被她拉断,血浆袋发挥了至关重要的作用。
她趴在地上奄奄一息,后背慢慢被血液浸透,连眼神也开始涣散。然而生存的意志叫她保留有残存的理智,她挣扎着,一点一点挪向了面前的位置。
艰难地伸长了手,那里有她的簪子,她一直握在手里的簪子断成了两节安静地躺在了那里。
近景给了她特写,她的眼神失去焦距,却仍然带着微薄的光,像是掩藏在深处的浩瀚星海——那里有坚持不屈的信念。
这个时候,身体依旧格外忠诚,随后而来的楠诩放慢了步子,他的袍角拖在地上有不容忽视的阴影,预告着危险的来临。
他走到了侧妃的身前,在她将将要碰到的簪子的时候,挡住了她的去路。
“……”
艰难地抬起头,失焦的眼神聚拢,她的脸色苍白如纸,鼻翼的翕动能瞧出她吃力的动作,昭示她已是强弩之末。
“想要吗?”
笑意乍然绽放在唇角,楠诩弯唇的弧度好看极了,只是那眼神透着凉,犹如附骨之疽,只消得一眼就能叫人心死。
随着话音落下,他的脚踩在了白玉簪上,行动危险至极。
“不!!!”
她的眼里闪过惊慌,勉强维持的精力在那一瞬间迸现出夺目的光,那种即将要扑上来和他鱼死网破的眼神叫他的后背腾起细小的疙瘩,他冷漠的眼神中忽而带了丝迷茫,可转瞬之间,又化作了无边的坚定,仿若会集了星光。
“嗤!”冷嘲的笑声,不知道是悲悯她还是悲悯自己,他脚下一动,簪子在刹那间四分五裂,而他手上的剑也已然送出。
“噗……”
嘴角涌出了鲜血,画面定格在她的脸上,时间静止,她的眼神满是不屈、愤怒、惊慌,而倒影里是他的脚步,一点一点,慢慢走远,靠近了她粉身碎骨的簪子。
片刻之前,她还拿着簪子春风得意,片刻之后,簪毁人亡。
香消玉殒从来短暂,绵长的是她所表现的含义。
簪子重要吗?重要。
它代表了侧妃炫技的筹码,代表了侧妃获得的荣宠,代表了侧妃死前恪守在心里的感情,于二皇子的爱、于芸姬的斗。
到死不能忘。
可是簪子能有黎民百姓重要吗?显然不。
所以楠诩踩住它的时候才会变得悲凉,才会变得迷茫,然而这一系列的动作之后只有坚定,坚定地踢走它、粉碎它,不留一点点念想。
他不光光是叫侧妃死了心,同时也叫自己死了心。
侧妃是无辜的,但是在他的大业面前,她又是死有余辜,谁让她运气不好呢?
这时候,导演才恍然想起来,楠诩虽是为了黎民苍生,却从来都带着私心。
人往往都是这样,在做一件天理不容的事情时,先给自己找个借口。
楠诩是个好人,不容否认。他做那么多不过是想要推翻苛政,改革创新,但他也只是个泯灭天良的好人,只是这个天下里为自己筹谋打算的某个普通人。
他的野心与贪婪,不过是用一个更大的幌子兜圆了,骗一骗别人,也骗一骗自己,与旁人并无二致。
侧妃的出现是最好的引子。她的得意洋洋太过天真,与他沾染了世俗的心格格不入。杀她时,他犹豫了,远没有追出来时的果决,可他还是杀了,这就是男主的矛盾,也是戏剧的冲突。
由此,整段戏告一段落,导演紧绷的神经放松下来,吐出一口浊气,不得不说这段很短很短的戏给了他很不一样的感悟。
而这个小姑娘也着实令人刮目相看,能在短时间内把在场的人代入场景,不可谓不成功。
秦影帝的感受最真切,下了戏后难得纡尊降贵地把林清清扶了起来,虽然仍是疏离极了,语气却很温和,“你很棒。”
“谢谢,你也是。”拍拍裙子揉了揉摔疼的地方。林清清摔是真摔,也不知道有没有擦破了皮。
“你叫什么名字?”秦影帝犹豫了一下,问道。
“我……”
“诶,那个小姑娘……”
这下子倒是导演扭扭捏捏地挤到了跟前。
林清清一愣,屁颠屁颠地迎过去,“什么事儿,导演?要补镜头吗?”
“不、应该不用了,刚刚很出色。喏,你演的角儿不好,这是红包,拿着吧。”
“诶?这怎么好意思……”
“没什么好不好意思的,咱们这里的规矩,演了死人的都给包个红包,去去晦气。”二话不说就塞进了林清清的手里,导演还是那副不耐烦的模样,卷着本子就往屋里走,边走边道,“你可以走了,要有什么问题,我再找你。”
“……”
一眨眼就连人都瞧不见了,林清清撇撇嘴就当打了次工,反正红包都拿了,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啧,最主要的空降兵来了要她退红包可怎么办?
念头一起就赶紧拍拍屁股走人,林清清对秦影帝没什么想法,甩头就忘记了还站在一旁等待认识的某人。
秦影帝:“……”
大胡子躲在门后见林清清走了也不知道是什么滋味,他轻轻咋舌,望着她越走越远的背影直犯嘀咕,“以后要是有什么好角色,我也会跟老郑说的。就是……啧,这孩子到底为什么那么想不开啊?条件这么好,怎么就折在老郑手里?”
语气不无可惜。
“这老郑也忒不是东西了,老牛吃嫩草,呸……这是老牛吃花骨朵啊!造了什么孽!简直禽/兽!”
越想越是气的牙痒,导演吹胡子瞪眼,打算回去喝口茶去去火。谁成想的刚转身就和那个公公音撞到了一起。
“怎么回事儿啊?怎么走路的你?”
“导、导演!刚、刚郑导来电话了,说他保进来的女的现在在东门口让咱们去接,但、但是她不是戏都演完了吗?”
“……”好像发生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大胡子导演心里一个咯噔,颤巍巍地问,“什、什么?你再说一遍?”
“我说,郑导说他保进来的女的堵车堵了一路现在才到东门口,让咱们派辆车去接!”
“哎哟我的天,我就说那姑娘怎么戏服好像不对,原来不是我给寄过去那套啊!那啥,你快别愣着了,快去把那姑娘给追回来啊,我可是连名字都没问呢!”
“哈?”
“哈什么哈?叫你去你就去,废什么话呀!”
“……喳!”
公公音:你是导演你说了算,我……我向黑恶势力低头就对了!_(:3ゝ∠)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