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 一双皮鞋踩在了它眼前的血迹斑斑之中,黑色的裤脚绣着同色的暗纹,曾经无数次响彻在它的梦魇之中的声音响在耳边,事隔经年却仍是一如既往的温文清雅:“所谓金玉其外败絮其中,多年未见,你竟还是这般没有长进。”
那双眼睛就那么看着它,像是瞬间回到了千百年前,也是这般境况,它狼狈不堪伤痕累累,满心怨毒不甘,那个人看着它唇角轻扬,眼眸温润似是浸染了江南暮春三月的烟雨蒙蒙。
“不过是个畜生罢了。”它听到他这般说道,语调清冷淡漠,嗓音里隐隐又有些失望的意味,霎时叫它坠入了数九寒冬的冰湖之中,满心恐惧,从此成了它再也摆脱不掉的噩梦。
而现在,噩梦再次重演,它仍是笼中困兽,奄奄一息狼狈不堪,而他依旧如山间明月,高华不可触碰。
这一次,他甚至连多一眼都没有施舍给它,只笑着对后进门的那警察说话,它瞪大眼睛看着那人走开,那个该死的警察在笼子外面罩上一层黑布。
罩上黑布h点头对着站在一边的厉鬼小姐致谢。
厉鬼小姐腼腆柔和地笑了笑,用金铁交鸣般的嗓音说道:“都是u的功劳。”巫琮有无数手段擒住一只重伤的画皮,却用了最麻烦的一种来帮她亲手复仇。
笼子外裹了一层皮是巫琮的手笔,皮是巫琮从引路灯笼上撕下来的纸绢灯笼皮,自然白皙无暇细腻柔滑,而真正操纵这傀儡去当那诱饵的却是这位厉鬼小姐。
厉鬼,不,现在应该叫做鬼魂小姐了,成功复仇让她身上的戾气几乎散尽,接下来只要把解剖台上那张皮送到她下葬的地方一同安葬好,她就能够重新进入轮回,开始新的人生了。
至于他手上这个作恶多端的妖怪,巫琮并不准备再把它封印进魑魅魍魉图里,当初一时心软没有赶尽杀绝带来了后患无穷,现在当然要斩草除根。
那些逃出魑魅魍魉图里的厉鬼妖魔,若是逃出去后没有造什么杀孽或是像傒囊那般本心不坏就是没脑子的,他基本都会一个个重新封印回去,待到它们身上的业力被焚烧干净,就能通过图上的阵法重入轮回,而如画皮这般滥杀无辜不思悔改的,抓到就直接处理了。
巫琮把解剖台上属于鬼魂小姐的皮卷了卷在一边放好,让hotch把罩了黑布的笼子放在解刨台上,因为笼子拎起来还在滴滴答答往下滴恶心的脓液h不得不拽着黑布的边角兜住底,才不至于毁了自己的裤子。
画皮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开始不安分地挣扎起来。
“放心,很快的。”巫琮低笑,掌心覆在了那块黑布上。
幽幽白火直冲天花板,烧得无比剧烈,这些精怪造下的杀孽业力有半数都摊在了巫琮这个天道重点监视户身上,而现在,巫琮正在把那一半业力尽数归还给应该承担的一方。
傒囊没脑子,又是孩子性子,那点子业力巫琮担了就担了,但画皮这个锅,他可不想背。
业火之中黑布丝毫没有损毁,见不到它此时的惨烈模样只能听见一声高过一声的惨叫,巫琮轻轻叹了口气,他并不太喜欢听这种声音,会影响睡眠质量的。
“阿郎,我给你唱歌吧。”丹砂扒在门边说道,小丫头爱干净,才不要踩到血里弄脏了新买的小皮鞋。
“好啊。”巫琮微笑,走过去把丹砂抱进了怀里。
小丫头嘟着嘴看了看h干咳两声拍了拍手,做出比较期待的表情问道:“你要唱什么?”
讲真,这个场景下唱什么都很诡异。
丹砂这才满意地清清嗓子,开口哼唱起来,“江南可采莲,莲叶何田田。”
巫琮一怔,旋即低下头蹭了蹭丹砂柔软的头发。
“鱼戏莲叶间,
鱼戏莲叶东,
鱼戏莲叶西,
鱼戏莲叶南,
鱼戏莲叶北。”
清甜的采莲曲间杂着画皮逐渐断续低弱的惨叫,最后只有歌声还在继续,业火逐渐熄灭,解剖台上仍旧是黑布罩着笼子,像是什么都未曾发生过一般。
然而巫琮轻轻一碰,笼子瞬间就塌了下来,一块黑布下黑白灰粉末混杂,分不清哪些是画皮烧出来的,哪些是铁笼的灰烬。
h从巫琮怀里接手了丹砂,小姑娘拉着hotch的领带好奇地看着巫琮把黑布平铺在灰烬之上,口中念念有词,指尖划过之处辉光隐现,地上的鲜血浮起汇聚于他的指尖,而后一滴滴落在黑布上。
几十秒后,巫琮接过hotch递过来的纸巾擦干净手,“走吧。”
出门,落锁,屋子里干干净净似乎没有任何事发生过,金发的女人尸体躺在解剖台上,只是这一次,她再也起不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