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觉到自己识海的干涸。
我命休矣。她比任何时候都更清晰地意识到这一点。奇怪的是,她并不觉得害怕,只深深的不甘和焦急而已。
旁观众人眼见这一情形,俱都呆住,不知吴管事和她之间有何深仇大恨,要用如此残酷的方式致人于死地。在许多人看来,这具曲线玲珑的身躯被刺龙戟牢牢钉在墙上,仿佛是最最精美的蝴蝶标本。她的体质还要远胜一般妖怪,生命力旺盛,即使心脏被钉穿,一时半刻都未能死去。此刻众人看着这一幕,竟生出一种凄厉而哀婉的美感,不忍也不愿移目。
而吴管事看待她的眼神却是温和的、欣喜的,甚至有几分慈祥,像是正在看待自己最满意的作品。
那是一双怎样的眼睛?紫罗兰一般的色泽,比最漂亮的紫翡还要动人,比最剔透的水晶还要幽深,只须他看你一眼,就似千言万语、诸般心事都能在顷刻间让你领悟。
这是一双会说话的眼睛。
就有天上居的守卫醒悟过来,急急冲上前道:“放下她!”
吴管事笑了笑,也不回头,只将手轻轻一挥,这群人便撞在无形的力墙之上,几乎是被倒弹回去。
他在周身设下了结界。
人群中,卞长老轻咳一声道:“都退下吧。”
天上居的守卫既然不上前,旁人也乐得看看热闹。一时之间,也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盯着第七层的水月镜,今日这个楼层可真是一刻可不消停啊。
宁小闲紧紧盯着眼前的男子。她张开口,只能勉力吐出一个字:“阴……”
吴管事一手执戟,一手竖指按在自己唇上,轻轻地“嘘”了一声道:“是我,初次见面,宁长老果然令我刮目相看!”
他眼中璀灿的神光,令这张大众脸上的笑容都显出了诡异的妖艳:“真不愧是长天悉心教导的小宠物,你的表现很令我满意呢。”
“你怎知道……是我?”宁小闲闭上眼喘息,只觉得心里的苦水汩汩而流。她已经猜出了幕后黑手是谁,却没想到他会亲自上阵,挖坑等她来跳。
他便是令长天屈辱地陷在神魔狱三万余年,令她踏上了漫漫西行路的元凶。
这一切一切的始作俑者,阴九幽。
原来在她始终关注他的同时,这个长天的死对头也从来不曾放松过对她的警惕。
她的话问得有些没头没脑,但阴九幽一听便明白了,因此也笑得格外欢快:“我的分身是在巴蛇森林外面没了的,公输昭这个叛徒也总往那里跑。奉天府的大公子庆忌两回遇险,你这位凭空出现的隐流长老都在现场。若说我当时只是怀疑,见到妖颅之后,你以为我还认不出你?”
原来她在试探吴管事的时候,“吴管事”也在试探她。可是她想不明白:“那你还……助我杀掉,娟娘?”
她这一说,似乎是挠到了阴九幽的痒处了:“哈哈。这样好玩的游戏,我怎么会错过?实不相瞒,南明离火剑就是我从阿泰丽雅雪山带走的,嗯,找那藏剑宝匣也花费了不少功夫。神剑在白玉京出现,也是我放入发卖会的。长天呀长天,你看,不须我大费周章去寻你,只消有此剑在手,你们便会自投罗网。”
“什么狗屁天道!什么命中注定!就算你是天道宠儿,落在我手里一样要把牢底坐穿!”他嗤笑一声,微微俯身在她耳边道:“呵,长天,这一局,你总该认输了罢?别装佯,我知道就算在那里头,你也是看得见、听得着。”
这样的语气,像是老友之间的寒喧,却哪里是生死大敌的对话?她死死盯着阴九幽,看见他面上虽然带着笑,眼底却清晰无误地写着一种执拗,这才恍然:“是了,他不知道长天的元神此时并不在狱中。他一直以为,这是他和长天博弈的一局游戏。”
阴九幽知道,这世上惟有南明离火剑能将长天从神魔狱中解放出来,因此他的分身便早她一步,去阿泰丽雅雪山取出了神剑;他从种种迹象推测宁小闲得到了神魔狱,所以将神剑投入白玉京发卖会,以作试探。她对这把神剑非同一般的渴望,志在必得的决心,加上她出身长天创立的隐流——阴九幽若还猜不出长天和她的关系,他也不配叫做阴九幽了。
可是他算计得再精明,毕竟还不曾化身天道,不知道他精心布下的局,只有宁小闲一个人跳了进去,而长天根本就不在!R115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