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sp;院门外,果然站着一个俏生生的姑娘,穿着紫衣,撑着油纸伞。雨珠从伞面滑落,像是水晶挂帘,令他看不清她的脸,可是老刘头第一眼就注意到她撑着伞的手,小巧纤细,在雨中看来更加莹润有光,仿佛白玉雕成。
他从小到老都没见过哪家姑娘的手能长得这般漂亮,显然这也是个贵人呢。他不敢怠慢,一边将她迎了进来,一边笑道:“权小哥还未回来,姑娘里头候着他吧。”他和白擎师徒相处已久,早不如一开始那般敬畏拘束。
她莞尔一笑:“谢谢。”
……
直到天色已黑,权十方才回到小院。
还未进院门,他就听到里面传来熟悉的、欢快的笑声。
许多个午夜才在梦中响起的银铃般的声音,清脆得令他心中都突然隐隐生疼。
笑得这般毫无芥蒂,这女子到底是怎样地没心没肺?权十方微微皱眉,推开门扉走了进去。
宁小闲屈腿坐在炕上,和老刘头聊得正欢。玲珑的身躯蜷起,看起来更加娇小。闻得人声,她转过头来,面上犹带着浓浓的笑意,杏眼眯起,水灵灵的肌肤上有三分红晕。
果然还是他牢记在心中的模样。权十方不动声色地轻吐一口气,听到自己开口,声音有两分喑哑:“宁小闲,别来无恙?”
他明明有许多话想说,想问。自从他离开镜海王府,自从他走出天雷绝狱、得知了她的死讯,自从撼天神君为了她造下滔天杀孽,她的名字也在一夕之间传遍了整个南赡部洲……愤怒、惊惶、后悔、窃喜,乃至于羡慕和绝望,前后不过是短短半年,他活到这么大,心绪还从未如此动荡过。
那半年里,他没有一天能够好好修炼。可是这一刻佳人近在眼前,他的千言万语只化作了这一句。
他真恨自己木讷的本性。
宁小闲望着他,笑意不知不觉敛起,嚅嗫道:“权师兄。”也不知怎地,面对权十方时,她心底总有两分不安。三年多不见,眼前的男子五官更加俊朗深邃了。不知道是不是在天雷绝狱修行的关系,温和的气质减弱了不少,皱起的眉间有三分凌厉、三分严峻。
权十方似乎和他的师父白擎越来越像了。她脑中突然闪过这个念头。
旁边的老刘头虽然一世无妻,但活了六十来岁,好歹是常见惯了猪跑的人,此刻见屋中气氛一变,赶紧轻咳了一声道:“厨房里水烧开了,我去看看。”一溜烟儿跑掉,看起来腰也不酸、腿也不疼了。
权十方踯躅良久,才低声道:“他对你……可好?”
他明明没打算问这个,话却自己跑出了口。
两人都知道话里的“他”是谁。宁小闲微笑道:“他待我极好,我很开心。”
她面上确是容光焕发,眉眼间有淡淡春意,已经褪去了他初见时的青涩,换上了成熟女子才有的风韵。那样的韵味,是品味过恩爱的人方才能够展露得出的,权十方心中一涩,赶紧转移了话题道:“你要送入天雷绝狱之物,一定要放进第九重么?”
她肃然点头:“上古时期,只有羿神弓能够对付阴九幽,它凭借的也是在天雷中淬炼了四十九年之功,方有天罡正气除邪克阴。我们时间无多,绝不可能等上四十九年了,只有放进雷狱最深处才有用。”她满怀希冀地看着他,“据说那里雷电交加,有若地狱,你可有法可想?”
权十方沉吟道:“天雷绝狱高三千五百丈(十一万米),直入云霄,上头常年雷电肆虐。每过一个呼吸的时间,大约都有五十记雷电击在峰顶。所谓的‘重数’,不过是距离雷狱中心远近罢了,离得越近,便是越高的重数了。我修炼至今,也不过能抵御第四重的雷区达小半天而已,我师傅道行精深,也不过是捱到了第七重。而第九重深处的雷暴,只有上古的几位大能可以捱住,不至于被击得灰飞烟灭。”
她的面色一下子沉重下来:“这般说来,噬魂箭无法送入第九重了。”
权十方深深凝视了她一眼,然后摇头:“也不尽然。如果是我,那确是无法可想。不过你运气很好。”他朝着门外点了点下巴,“师傅他老人家,也在。”
白擎也在这富平镇?
宁小闲一惊,蓦地回头,果然看到被闪电照亮的小院里,突然多了一个白衣人。以她如今的修为,竟然都不曾感知他的靠近。(未完待续)R46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