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别说话,只听我说。”麻光佐倒真听话,点了点头。杨过道:“那郭靖会使妖法,口中一念咒语,便能取人首级,你还是走得远远的好。”麻光佐睁大了铜铃般的眼睛,将信将疑。
杨过有心要救他性命,心知若说郭靖武功了得,他必不肯服输,但说他会使妖法,这浑人多半会信,又道:“你一棍打他的头,棍子没撞上什么,却反弹上来,这岂不古怪?那卖珠宝的胡人武功很厉害,怎么一上手便给他伤了?”麻光佐信了七八成,又点了点头,却向国师、潇湘子等望了一眼。
杨过猜到他心中想些什么,说道:“那大和尚会画符,他送了给僵尸鬼和黑矮子,身上佩了这符,便不怕妖法。大和尚有没给你?”麻光佐愤愤的道:“没有啊。”杨过道:“是啊,这贼秃不够朋友,也没给我,回头咱们跟他算帐。”麻光佐大声道:“不错,那咱们怎么办?”杨过道:“咱们袖手旁观,离开得越远越好。”麻光佐道:“杨兄弟你是好人,多亏你跟我说。”收起熟铜棍,遥望郭靖等四人相斗。
郭靖此时所施展的正是武林绝学“降龙十八掌”。国师等三人紧紧围住,心想他内力便再深厚,掌力如此凌厉,必难持久。岂知郭靖近二十年来勤练“九阴真经”,初时真力还不显露,数十招后,降龙十八掌的劲力忽强忽弱,忽吞忽吐,从至刚之中生出至柔的妙用,以此抵挡三大高手的兵刃,非但丝毫不落下风,而且乘隙反扑,越斗越挥洒自如。
杨过在旁观斗,惊佩无已,他也曾在古墓中练过“九阴真经”,只乏人指点,不知真经的神奇竟至于斯。他以真经功诀印证郭靖掌法,登时悟到了不少深奥拳理,默默记习,一时忘了身上负着血海深仇,立意要将郭靖置于死地。
金轮国师的武功与郭靖本在伯仲之间,郭靖虽然屡得奇遇,但国师比他大了二十岁年纪,也即多了二十年的功力,二人若是单打独斗,非到千招之外,难分胜败,再加上潇湘子和尼摩星两个一流好手相助,国师本来不难取胜,只是郭靖的降龙十八掌实在威力太强,兼之他在掌法之中杂以全真教天罡北斗阵的阵法,斗到分际,身形穿插来去,一个人竟似化身为七人一般;又因他一上来便将尹克西打伤,这一下先声夺人,敌对的三人先求自保,不敢放手攻击,是以虽然以三敌一,也只打了个平手。
又拆数十招,国师的金轮渐渐显出威力,尼摩星的铁蛇也攻势渐盛。郭靖暗感焦躁:“如此缠斗下去,我终究要抵敌不住。过儿和那大个儿到那边相斗,那大个儿武功平平,这会儿该当已料理了他。须得尽快跟过儿会合,共谋脱身。”四人全力拚搏,目光不敢有瞬息旁顾,杨过与麻光佐在十余丈外观斗,郭靖等四人均无暇顾及。
忽听得怪啸一声,潇湘子双脚僵直,一窜数尺,从半空中将哭丧棒点将下来。郭靖侧身避过,突觉眼前一暗,哭丧棒的棒端喷出一股黑烟,鼻中微闻腥臭之气,头脑微微一晕。他暗叫不好,知道棒中藏有毒物,忙拔步倒退。潇湘子见他明明已闻到自己棒中的剧毒,竟不昏倒,不禁大异,二次窜起,又挥毒砂棒临空点落。
当年潇湘子在湖南荒山中练功,曾见一只蟾蜍躲在破棺之后口喷毒砂,将一条大蟒蛇毒倒,心有所悟,捕捉蟾蜍,取其毒液,炼制而成毒砂,藏于哭丧棒中。棒尾装有机括,手指一按,毒砂便激喷而出,发射时纵跃窜高,毒砂威力更增。这毒砂棒在遇到巨蟒猛兽时曾经用过,当者立晕,岂知郭靖内力深厚,竟能强抗剧毒。
国师与尼摩星便在郭靖之侧,虽非首当其冲,但闻到少些,也已胸口烦恶欲呕,忙窜跃远离。潇湘子鼻中早已塞有解药,在黑气中直穿而前,挥棒追击。郭靖一掌“见龙在田”往他僵直的膝盖上击去。潇湘子收棒挡格,未及发毒,身子已被掌力推得飘开五尺。
郭靖斜过身子,却见尼摩星的铁蛇递近身来,当下一掌“潜龙勿用”击出。尼摩星忙横过铁蛇,右手握蛇尾,左手执蛇头,在胸口一挡,岂知郭靖这一掌之力却是在出掌之处的四周,掌心虽对准他的胸口,他胸口竟是毫不受力,尼摩星一挡挡了个空,情知不妙,面门与小腹上已感到掌力,总算他身子矮小,行动敏捷,急忙往地下一扑,随即几个小筋斗,就似个大皮球般滚了开去。
郭靖见有隙可乘,叫道:“过儿,咱们去罢!”向空旷处跃出数步。金轮国师见他脱出包围,飞窜赶来。郭靖身后与蒙古兵将相距已不过数丈,十余枝长矛指向他背心。郭靖双臂一振,架开长矛,反手抓住两名军士向国师投去,叫道:“接住了!”国师倘若伸手接住,这么一延缓,势必给郭靖走得更远,当即侧过左肩一撞,两名军士飞出丈余,金轮猛往郭靖背上砸去。
郭靖情知只要还得一招,立时给他缠住,数招一过,放开脚步,钻入了蒙古军阵中。
郭靖藏身军马之中,犹如入了密林,反比旷地上更易脱身。他几个起伏,奔到一个百夫长马前,伸手将他拉扯下马,跃上马背,在众军中东冲西突,绕出阵后,放马急奔,口中长哨。那汗血宝马站在远处,听得主人招呼,如风驰至。
杨过远立观望,突见汗血宝马疾驰而前,奔向郭靖,暗叫:“不妙!”心想郭靖只要一乘上宝马,忽必烈便尽集天下精兵也追他不上了。情急之下,猛地大叫:“啊哟,痛死我了!”摇摇晃晃的似欲摔跌,随即低声向麻光佐道:“别说话,快走开!越远越好。”他那一声大叫运了丹田之气,虽在众军杂乱之中,郭靖必能听见,料得他听见后定然来救,麻光佐倘若在旁,说不定给他一掌送了性命。麻光佐很肯听杨过的话,虽不明白他用意,还是撒开长腿,向王帐狂奔。
郭靖听得杨过的叫声,果然大为忧急,不等红马奔到,立刻回过马头,又冲入阵,向杨过站立之处驰来。国师念头一转,已明杨过用意,让郭靖在身边掠过,不加阻拦,却回身挡住了他退路。
郭靖驰到杨过身前,急叫:“过儿,怎么啦!”杨过假意摇晃身子,说道:“那大汉不是我敌手,但不知怎的,我一运真力,一股气走逆了,丹田中痛如刀绞。”这番谎话全无破绽,麻光佐武功平常,只出手砸了一棍,郭靖已然看出,杨过如说给麻光佐打伤,不免令他生疑,但说运力出了岔子,外表上却决计瞧不出。何况前一晚郭靖误认杨过练功走火,此时激斗之下旧伤复发,事极平常。郭靖眼见他左手按住小腹,额上全是大汗,伤势不轻,忙道:“你伏在我背上,我负你出去。”杨过假意道:“郭伯伯你快走!小侄性命无足轻重,你却是襄阳的干城。合郡军民,尽皆寄望于你。”郭靖道:“你为我而来,岂能撇下你不顾?快快伏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