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道:“辽东鹤小心,抓你咽喉!”范一飞一怔,不及细想,判官双笔先护住咽喉再说,果然丁不四左手五根手指同时抓到,嚓的一声,在他咽喉边掠过,抓出了五条血痕,当真只一瞬之差。
石破天连叫两声,先后救了二人性命。关东群豪无不心存感激,回头瞧他,见他脸上搽了煤黑,显不愿以真面目示人。
丁不四破口大骂:“你奶奶的,是那一个狗杂种在这里多嘴多舌?有本事便出来跟爷爷斗上一斗!”石破天伸了伸舌头,向丁珰道:“他……他认出来啦!”丁珰道:“谁叫你多口?不过他说‘那一个狗杂种’,未必便知是你。”
这时吕正平和范一飞连续急攻数招,高三娘子连发飞刀相助,风良也已解脱了鞭上的纠缠,五人又斗在一起。丁不四急于要知出言相救对手的人是谁,出手越来越快。石破天不忍见关东四豪无辜丧命,又少年好事,每逢四人遇到危难,总事先及时叫破。不到一顿饭之间,救了吕正平三次、范一飞四次、风良三次。
丁不四狂怒之下,忽使险着,金鞭高挥,身子跃起,扑向高三娘子,左掌斗然挥落。这招“天马行空”的落手处甚是怪异,石破天急忙叫破,高三娘子才得躲过,但右肩还是为丁不四手指扫中,右臂再也提不起来。她右手乏劲,立时左手拔刀,嗤嗤嗤三声,三柄飞刀向丁不四射去。丁不四软鞭斜卷,裹住两柄飞刀,张口咬住了第三柄,随即抖鞭,将两柄飞刀分射风良与吕正平,同时身子纵起,软鞭从半空中掠将下来。
高三娘子弯腰避开软鞭,只听得众人大声惊呼,跟着便是头顶一紧,身不由主的向上空飞去,原来丁不四软鞭的鞭梢已卷住了她发髻,将她提向半空。风良等三人大惊,四人联手,已让敌人逼得惊险万状,高三娘子倘再遭难,余下三人也绝难幸免,当下三人奋不顾身的向丁不四扑去。
丁不四运一口真气,噗的一声,将口中衔着的那柄飞刀喷向高三娘子肚腹,左手拿、打、勾、掠,瞬时间连使杀着,将扑来的三人挡了开去。高三娘子身在半空,这一刀之厄万难躲过,她双目一闭,脑海中掠过一个念头:“死在我飞刀之下的胡匪马贼,少说也已有七八十人。今日报应不爽,竟还是毕命于自己刀下。”
说来也真巧,丁不四软鞭上甩出的两柄飞刀分别给风良与吕正平砸开,正好激射而过石破天身旁。他眼见情势危急,便出声提醒也已无用,当即右手抄出,抓住了两柄飞刀,甩了出去。他从未练过暗器,接飞刀时毛手毛脚,掷出时也乱七八糟,全没准头,只内力雄浑之极,飞刀去势劲急,当的一声响,一刀撞开射向高三娘子肚腹的飞刀,另一刀却割断了她头发。
高三娘子从数丈高处落下,足尖点地,倒纵数丈,已吓得脸无人色。
这一下连丁不四也大出意料之外,当即转过身来,喝道:“是那一位朋友在这里碍我的事?有种的便出来斗三百回合,藏头露尾的不是好汉。”双目瞪着石破天,只因他脸上涂满了煤灰,一时没认他出来。他听石破天连番叫破自己杀着,似乎自己每一招、每一式功夫全在对方意料之中,而适才这两柄飞刀将自己发出的飞刀撞开之时,劲道更大得异乎寻常,飞刀竟尔飞出数丈,转眼便无影无踪,他心下虽恼,却也知这股内劲远非自己所及,说出话来毕竟干净了些,什么“爷爷”、“小子”的,居然尽数收起。
石破天当救人之际,什么都不及细想,双刀掷出,居然奏功,自己也又惊又喜,只是接刀掷刀之际,飞刀的刀锋将手掌割出了两道口子,鲜血淋漓,一时也还不觉如何疼痛,眼见丁不四如此声势汹汹的向自己说话,早忘了丁珰已将自己脸蛋涂黑,战战兢兢的道:“四爷爷,是……是我……是大粽子!”
丁不四一怔,随即哈哈大笑,笑道:“哈哈!我道是谁,却原来是你大粽子!”心想:“这小子学过我的武功,难怪他能出言点破,那当真半点也不希奇了。”怯意一去,怒气陡生,喝道:“臭粽子来多管爷爷的闲事!”呼的一鞭,向他当头击去。
石破天顺着软鞭的劲风,向后纵开,避得虽远,身法却难看之极。
丁不四一击不中,怒气更盛,呼呼呼连环三鞭,招数极尽巧妙,却都给石破天闪跃避开。石破天的内功修为既到此境界,身随心转,无所不可,左右高下,尽皆如意,但在丁不四积威之下,余悸尚在,只管闪避,却不还手。
丁不四暗暗奇怪:“这软鞭功夫我又没教过这小子,他怎么也知道招数?”一条软鞭越使越急,霎时间幻成一团金光闪闪的黄云,将石破天裹在其中。眼看始终奈何他不得,突然想起:“这臭粽子在紫烟岛上和白万剑联手,居然将我和老三打得狼狈而逃……不,老三固然败得挺不光采,我丁老四却是不愿跟后辈多所计较,潇潇洒洒的飘然引退,扬长而去。这小子怕了爷爷,不敢追赶,可是这小子总有点古怪……”
旁人见石破天在软鞭的横扫直打之间东闪西避,迭遭奇险,往往间不容发,手心中都为他捏一把冷汗。石破天心中却想:“四爷爷为什么不真的打我?他在跟我闹着玩,故意将软鞭在我身旁掠过?”他那知丁不四已施出了十成功夫,只因自己内功了得,闪避神速,软鞭始终差了少些,扫不到他身上。
丁珰素知这位叔祖父的厉害,眼见他大展神威,似乎每一鞭挥出,都能将石破天打得筋折骨断,越看越耽心,叫道:“天哥,快还手啊!你不还手,那就糟啦!”
众人听得这几句清脆的女子呼声发自一个店小二口中,当真奇事迭生,层出不穷,但眼看丁不四和石破天一个狂挥金鞭,一个乱闪急避,对于店小二的忽发娇声,那也来不及去惊诧了。
石破天却想:“为什么要糟?是了,那日我缚起左臂和上清观道长们动手,他们十分生气,说我瞧他们不起。我娘说倘若和人动手过招,最忌的就是轻视对手。你打胜了他,倒也罢了,但若言语举止之时稍露轻视之意,对方必当奇耻大辱,从此结为死仇。我只闪避而不还手,那是轻视四爷爷了。”当即双手齐伸,抓向丁不四胸膛,所使的正是丁珰所授的一十八路擒拿手。除此之外,他手上功夫别的就没有了。
这是丁家的祖传武功,丁不四如何不识?立即便避开了。可是这一十八路擒拿手在石破天雄浑的内力运使之下,勾、带、锁、拿、戳、击、劈、拗,每一招全挟着嗤嗤劲风,威猛之极。
丁珰见他所使全是自己所授,芳心大喜,连声喝采。丁不四大骇,叫道:“见了鬼啦,见了鬼啦!”拆到第十二招上,石破天反手抓去,使出“凤尾手”的第五变招,将金鞭鞭梢抓住。丁不四运力回夺,竟纹丝不动。他大喝一声,奋起平生之力急拉,心想自己不许人家使九节鞭,但若自己的九节鞭却教一个后生小子夺了去,那还了得?回夺之时,全身骨节格格作响,将功力发挥到了极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