酌。
“外翁就喜欢吃浅妮子炒的菜。”田老爷子挟了口韭菜,嚼的很是享受。
“味道怎么样?你孙女儿我的厨艺又见涨了吧?”李思浅给外翁斟上酒,瞄了眼颜色鲜亮的两碟子炒菜,很是得意。
“只要浅妮子做的,外翁都爱吃!”田老爷子答非所问,李思浅嘟嘴道:“外翁也不夸夸我的厨艺!”
“妮子啊,外翁是生意人,讲究个实诚,不能乱说。”田老爷子一本正经,李思浅顿时大叫:“外翁太坏了!下次不给你炒菜吃!”
田老爷子抿了口酒,哈哈大笑。
李思浅陪田老爷子喝完了一壶酒,厨娘送了两碗鱼面进来,李思浅没吃几口,田老爷子却吃的痛快。
饭后,丹桂泡上茶,田老爷子舒舒服服躺在摇椅上,轻轻叹了口气:“我家浅妮子也要出嫁了。”
“是啊,我居然也要出嫁了。”李思浅长叹一声,比田老爷子还感慨。
“那年你阿娘出嫁,我到你外婆坟前,跟她说了一夜的话。”田老爷子陷在回忆中。
阿娘的婚姻不是愉快的话题,李思浅想着桃花筑内的污糟,顿时觉得心塞。
“有你那年,我收到你大哥的信连夜赶过去,”田老太爷神情怆然,“那一阵子,外翁几乎夜夜梦到你外婆,一闭上眼睛就梦到她瞪着我、伸手掐我。唉!也不怪你外婆生气,都说你外翁我慧眼识人,活到现在就走了一回眼,害了你阿娘一辈子!”
李思浅默然。
“那时候我恨的想杀了他,可又觉得也许他一时糊涂,一辈子谁没犯过糊涂?后来,外翁死了心,他不是糊涂,他是丧心病狂,外翁看透了他,又觉得让他干脆利落倒头死了,那是让他占了便宜,人哪,要是能在舒心畅意中倒头死了,是福气。”
田老爷子闭着眼睛,仿佛在品味女婿那些年的舒心畅快和自己的揪心煎熬。
“他种下因,得自己尝到果,你们娘四个进京,外翁就替他打点,让他也进了京城。”田老爷子嘴角带着几丝笑意,李思浅眉梢挑起又落下,她起过疑心,李老爷临时改任,那一家三口进京的时候怎么会这么巧?果然,所有的巧事后头都有一双看不见的推手。
“没想到你们这仨孩子的福报比外翁想的好多了。”田老爷子笑的皱纹象一朵花,“前儿回来,我中午先去的衙门口,浅丫头,人哪,活的怎么样,全在脸上!我一年看他一趟,就今年看的最舒心,这么些年他心里的猥琐卑鄙丑恶,总算都浮到脸上来了,看舒心了,外翁竟有几分后悔,这么个小人,外翁竟跟他计较了这么些年!怪不得你阿娘常说外翁净计较些不该计较的,你阿娘心胸开阔,这点比外翁强。”
“那外翁就……不理他了?”李思浅惊讶了,外翁虽没明说,她却知道外翁布置多年,一心要让她那个爹过的煎熬困顿、内忧外患、不得安宁,难道就这么突然想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