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一位擅于接生的旧友柳河先生,想让柳河先生常年为他提供紫河车,被柳河先生拒绝了。你说奇怪不奇怪,他一个喜欢凌辱并残杀他人性命的刽子手,却又非常喜‘生’。”
“生与死,死与生。”范竹翊低低道。
“他那卧室非常乱,还有蛇,那卧室散着一地的纸,纸上只写了三个字,”夏昭衣看着范竹翊的眼睛,缓缓笑道,“夏昭衣。”
少女的眼神清澈明丽,不知为何,范竹翊发觉他竟有些害怕这双眼睛。
看似什么都写在眸中,明净透亮,盛着盈盈的光,却又精灵聪慧,似能看透一切,任何诡秘心计,在她跟前都徒劳无功。
……不,应该说,反倒会被她玩弄于股掌之中。
而这少女,不过才二八年华。
忽然,夏昭衣的长指用力拂过所有琴弦,清冽如细泉的琴音刹那似暴雨骤来,嘈杂粗鲁。
范竹翊被吓了一跳,面色变了变,定睛看回她。
少女脸上却依然带笑,俏皮甜美。
“范老先生,真不打算说,打算烂于腹中?我已囚禁你半年,你当真不怕长久被我困禁于此?你是聪明人,稍作权衡便可知,带着秘密枯死狱中,于你没有半分好处。而狱外,有美酒,有佳肴,有棋盘,有戏曲,春夏秋冬,四野疏阔,哪样不比你那一方味道难闻,狭窄逼仄的铁牢要好。”
范竹翊非常喜欢皱眉,眉心中有极其深的“川”字。
半年前,他是想和她合作,一并去查这些,但是,她没有答应。
然后,范竹翊就被关了半年。
这半年日日煎熬,盼不到头,如若不是来了几波黑衣人,他差点以为自己要被遗忘于世。
而那黑衣人,范竹翊甚至至今都没弄清是来杀他,还是来救他的。
范竹翊深深打量眼前的少女。
此女心气太高,不按常理出牌,他似乎连讨价还价都没余地,可是……
范竹翊思索许久,开口冷冷道:“你时隔半年再来找我,可见,你这半年所获甚少。”
“那么你的条件是?”
“合作,”范竹翊沉声道,“我们一并去……”
他的话音被两声极重的琴音打断。
夏昭衣露出恨其不争的惋惜神情,低低道:“半年过去了,你真是没有半点长进啊。”
范竹翊紧紧盯着她。
“自由二字,贵不贵?”夏昭衣道。
“你为何不肯与我合作?”范竹翊反问。
“说吧,”夏昭衣没有回答,而是道,“为何远赴不屈江,为何要烧掉夏昭衣的尸首,你们和风清昂,又是什么关系。”
范竹翊双手紧握成拳。
“一五一十回答,我即刻还你自由,范竹翊,这是你最后的机会。”夏昭衣又道。
范竹翊目光浮现深浓的怒意,半生为人敬重,在这少女跟前,他却连话都难以说响亮。
终于,范竹翊紧握得拳头缓缓松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