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太容易心软,又会想得太多,这样不好。有的时候,你需要任性一点,自私一点。”
说完这些话,他便转身,头也不回头的走了。
而我,就这么呆呆的站在湖边,不知站了多久,脚都酸了,就扶着湖边的山石慢慢的坐了下来,看着平静的湖面上,慢慢的出现了一两点涟漪,越来越多的水晕荡漾开来,在湖面结成了一片。
呆呆的坐了不知多久,身上也渐渐的淋湿了,突然感觉身后似乎有人,一种熟悉的气息,回头一看,却是楚亦宸站在我的身后,没有撑伞,眼睛看着湖面,当我回头的时候,他才低头看看我。
我急忙站起来:“你怎么到这里来了?还下着雨,小心伤口!”
他淡淡道:“看你坐在这儿淋雨也不肯走,不知道是不是有什么好玩的,所以我也来试试。”
我抿了抿了嘴,也知道他这么说是故意的,急忙扶着他往回走,一直回到他的卧房,才急忙拿来干燥的毛巾给他擦拭,仔细看了看他手上的绷带,幸好他没有在雨地里站多久,所以没有弄湿。
他倒是任由我给他擦拭脸上身上的雨水,头发都被弄得乱蓬蓬的,那一双平静无波的眼睛透过乱发看着我:“你刚刚在那儿想什么?”
“……”
“是不是汉阳跟你说了什么?”
“……”我低着头,避开了他的眼睛,想了一会儿,才轻轻的说道:“殿下,这一场跟河南道的仗,是不是非打不可?”
这一次连他也沉默了下来,但那双深邃的眼睛却始终没有从我的脸上移开过,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慢慢的说道:“鸢青,你——真的是梁岐翁的弟子吗?”
他会突然问这句话,倒是有些出乎我的意料,怎么话题一下子转变到我师傅身上去了,我疑惑的抬头看着他,只见他脸上全然是认真的研究的神色,说道:“你也该知道,你的师傅梁岐翁,为本朝的建立,提供了一套周密的理论,既‘王道’之说。他的那些弟子,也就是你的师兄们,全都出将入相,在朝中任有重职,可以说天朝的统治,在方方面面都与你师傅的学术理论相维系,他推崇‘霸道’外交,主张以武力征服蛮夷,以增强天朝的实力,他的弟子们,信奉的都是这些。可是为什么唯独是你,与他们都不同?”
我不由愣住了。
的确是如此,师傅所提倡的,是与南方的厉子良提倡的自由散漫的学风完全不同的,他所著的典籍,还有推崇的古学派,全都是为朝廷,为王道所服务,我也知道,在我之前,他的弟子们,几乎全都在朝中为官,不做官的,也是继续宣扬他的学术,为天朝生生不息的统治延续着文脉的血液。
“郁郁雄才文脉远,巍巍帝业史源长”,这幅对联,其实对师傅最好的写照。
其实,我的思想,与师傅的并没有太大的不同,包括我在做了太子侍读之后,所接受的也都是王道之说,也只有这样才能陪伴在楚亦君的身边。
可是,亦宸为什么会觉得我的思维与他们不同?
看着我微微蹙眉极力思考的样子,楚亦宸慢慢的伸出手来,用一根指尖将我皱成川字的眉头抹平,轻轻说道:“鸢青,跟在我身边,你会觉得难过吗?”
为什么话题又突然转回来了?我有些不解,但还是立刻摇头。
他的脸上露出了一丝微笑:“这样就好。”说完,他拿过我手中的毛巾,也开始给我拭擦脸上的雨水,他的动作已经比过去温柔了许多,我看着他柔和的眸子,忍不住说道:“我跟在你身边,你会觉得难过吗?”
他微笑着摇了摇头:“不会。”
“……”不会就好,不会就好。
我伸出手,轻轻的搂住了他的脖子,将脸颊贴在他的胸膛上,感觉到下面那颗心有力的,有节凑的跳动着,似乎可以一直这样下去,永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