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他心中酸意所在,轻叹道:“我只是觉得她若嫁给了洪家那纨绔公子挺可怜的,我与她虽无血缘关系,这些日子相处以来,却也喜她为人敦厚温和,不忍看她落到那般地步!”
一个女人家跳入了那火坑,这辈子都没指望了!
时凤举眸光微动,知她八成又感念到自个身上了,揽着她的肩轻笑道:“放心,我说到做到!”
次日,桑婉回明了王氏之后,便开始为时莲的婚事忙碌开来了,借口商量陪嫁又去了趟时莲那里,言语间暗暗提点于她。
时莲本来已经绝望了等着寻死,见桑婉不想开玩笑,闻言又振作了几分,收起面上那点抑郁之色,仍旧如往常颜色度日。
顾芳姿一直让兰香打听着,本以为王氏她们那日从梅花庵回来便会有一场大风波。按照她的计划,桑婉与那洪公子在梅林中纠缠,惊动王氏,丢了这么大的体面王氏必定饶不了她,禁足那是最轻的了!
谁知,那日一众人怎么去便怎么回,人人若无其事。兰香打听了来顾芳姿先是不信,后见她信誓旦旦不像作假,转念一想:定是姨妈好脸面,将这事按下了!
顾芳姿不禁有些气恼,心道姨妈倒是好能忍!
可即便将这事按下了,王氏也应会寻个别的由头将桑婉大大的处罚一通才对。不想,又是反应全无!
直到这日,阖府上下皆知三小姐要给知州大人的公子做妾,本月十六就过门,顾芳姿一琢磨,才明白事情不知哪里出了差错,那洪公子八成没遇上桑婉,却遇上时莲了!
顾芳姿大感没趣,便撂开此事不管,依旧闭门养病。
时莲爱嫁给谁嫁给谁,做妻也好,做妾也罢,她丝毫兴趣也无,更不可能会因此生出愧疚来。在她眼里,这简直不能算是个事!
王氏见时莲并无半点不满不愿,自当她是千肯万肯的,心头那一点点的愧疚也消失得无影无踪,越发觉得自己是为她找了一门好亲事!遂满心欢喜的等着吉日送她过门。
不想,时莲这边没事,时玉梅那边又闹出事儿来了。
任志贤想要搬回孟县,不肯再住在时家!闹到了王氏面前。
自从受了翠宝挑唆,任志贤和翠宝便盯上了蕉园各屋子里的摆设器物,只要不是太大件不好拿的,两人便寻着机会偷偷摸摸的把东西蚂蚁搬家似的一点一点往外头搬,寄放在一家客栈中。什么香炉、香料、笔墨纸砚、笔筒、镇纸、花瓶、花尊、玉磬、金银玉器摆设、绸缎甚至刺绣精美的桌布椅搭、小件的盆景、精美的碗碟等等都不放过。
两人最先下手的当然是书房,次之蕉园其他屋子,再次之时玉梅起居的厅堂卧室。
一开始时玉梅并未察觉,后来她素所喜欢的一只摆放在客厅长案上尺余高的紫檀座白玉圆雕佛手也不见了,不觉纳闷问翠珠。
其实任志贤和翠宝的行为蕉园中哪个不知?丫头婆子们背地里说起来肚皮差点没笑破。只不过主子的事情哪个奴才愿意多嘴?看见也只当没看见罢了!便是翠珠,也是如此想法。
翠珠见问,暗暗叫苦,支支吾吾不好说。
时玉梅越发起疑,“可是你收起来了?还是不留神打碎了?快点说来,休要再瞒我!”
翠珠无法只得跪下回道:“前日老爷拿去了!”
时玉梅皱眉,只当任志贤拿去把玩,虽然不高兴但也没怎么样。只在吃饭的时候提了一句,说那白玉佛手是自己母亲赠与自己的一件钟爱之物,叫他小心些别弄坏了。
这不过是一句嘱咐罢了,谁知任志贤听了一口否认:“什么白玉佛手?我从不曾见过!”
时玉梅睁大眼睛道:“稀奇了!翠珠说明明就是你拿走的你还装蒜?不然你看看那月洞窗前的长案上,怎么不见那白玉佛手了?”
任志贤一拍桌子黑着脸道:“翠珠!你说你亲眼看见老爷我拿的?嗯?你的东西不见了,你问我我怎么知道!”
翠珠吓得脚都软了,脸也白了,一时嚅嚅说不出话来。时玉梅知道翠珠素来老实,肯定不会骗自己,见丈夫居然当着自己的面还敢抵赖,气愤之极,两人忍不住对骂起来。
时玉梅气忿忿冲进任志贤的书房,要将那白玉佛手找出来!谁知道白玉佛手没找到,却感觉这书房有点儿不对劲,目光扫了好几遍方才“啊”的一声惊觉起来,叫道:“那么多的摆设都哪里去了!那一对铜牛镇纸呢、还有那凤穿花玉璧、百花尊、青釉梅瓶、青玉如意、白玉荷叶莲藕雕、珊瑚烛台、洒金双耳香炉都哪儿去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