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瞬间低沉,直勾勾的盯着她。
“婉娘,这是你自个——”时凤举咬牙喘息,猛的用力一个挺身欲翻转将她压下,却响起了一阵不合时宜的叩门声,同时响起的还有李嬷嬷的清晰沉稳的低唤,“大少爷,时候差不多了!您起了吗?”
两人俱是一僵,一动不动。
身体内的欲望渐渐消退下去,时凤举翻身坐起,将她抱着躺好,拉过锦被严严实实的遮盖着,俯身低笑道:“婉娘,记住了,这是你欠我的,等我回来你得连本带利的还给我。”
桑婉面上潮红未退,一双眼眸水亮亮的,朱唇微张喘息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时凤举轻叹一声,低头吻了吻她,终是起身出去了。
门一开一合之间,房间里霎时安静下来,悄无声息,就像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一样。桑婉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感到了微微的臊热。
回想着片刻之前的大胆,桑婉没来由的感到一阵心虚和羞窘,只怕他要在心里笑翻了她了。她自嘲一笑,方才自己真是中了邪了,想也没想就那么做了。
“大少爷,行李已经交出去给长欢了,老奴已交代吩咐了他好生伺候。只在外不同府中,凡事您好歹也多上点心,别叫那起子奴才偷懒!虽说已是开春了,可这船是往北走的,越走只怕会越冷,您别忘了添加衣裳,别图省事!到了德州别忘了来信报平安,府上大夫人、大奶奶和老奴都记挂着您呢!找着了二少爷便赶紧回来,若这消息不实,您交代给当地的掌柜伙计们寻访便是,也早点回来!外头风餐露宿的,凡事将就,哪儿有府里好呢!”李嬷嬷唠唠叨叨的说个没完。
时凤举一边洗漱一边答应,不一刻收拾妥当,柳芽端了一大碗鸡汤银丝面上来,李嬷嬷拉着时凤举桌前坐下,拿了筷子递到他手里,笑道:“大少爷快些吃吧!马车已经备好,吃了就能出门,不耽搁时候!”
时凤举笑着接过筷子匆匆吃过,漱了口,饮了两口香茗,杏枝已捧了薄棉披风过来为他系上,柳芽蹲下去为他换上厚实的粉底皂靴。
一时穿戴完毕,李嬷嬷等又送他至门口,时凤举示意众人退下,独留了李嬷嬷道:“奶娘,我不在府上,你多帮我照顾着婉娘。若她受了什么委屈,你好歹劝她忍着,等我回来再做计较。”
李嬷嬷听见他这么说心中欢喜,忙笑着点头道:“这是自然,哪里还用大少爷您吩咐呢!唉,只说起来,这府上如今真正会教大奶奶受委屈的再无第二个人,唯独这个人大奶奶是打不得骂不得,只怕大少爷您回来了也是为难呢!”
时凤举知道她说的是顾芳姿,便道:“表妹若老老实实便罢了,若真有不轨之心对婉娘不敬,你和婉娘也别跟她冲突,省得我娘面上不好看,等我回来自有计较!婉娘是我的妻,在我心里自然比其他人都重!”
“有您这句话老奴就放心了!”李嬷嬷顿时大喜。至于时凤举为何突然对顾芳姿改变了态度,李嬷嬷才不会去关注这个。在她看来,大少爷这是迷途知返,最好永远都是这样下去!
李嬷嬷说着又叹道:“这些日子您不在,老奴正好仔细为大奶奶调补调补身子,大奶奶进门时候也不短了,若早日有了您的骨血,府上往后也会少生些幺蛾子!”
时凤举怔了怔,点头笑道:“你说的是!有了嫡子,在我娘面前也好交差!”两人相好以来,每日里恩爱无限,时凤举乐在其中怡然自得,子嗣的问题倒似乎从来没想起过。如今听了李嬷嬷的话,不由得也上了心。他成亲本就晚,也该有孩子了。况且他如今满心里都是桑婉,也盼着她能早日诞下自己的骨血。一想到孩子是她为他生的,他的心便没来由的欢喜起来。
“瞧您说的!什么交差呀!时家的长房长孙,本就该大奶奶生!”李嬷嬷好笑起来。
时凤举也笑了,又嘱咐了李嬷嬷几句,便匆匆去了。
时凤举离家,别处尚不觉,宁园和正院气氛都有些沉沉的,桑婉过去请安的时候,王氏也是没什么精神,略说了两句话便让她回去了。
李嬷嬷果然便忙活开来了,当天就出去了一趟,也不知从哪里弄了一大推七七八八的药材回来,一一的给桑婉过目了,一样样说给她听,说是城中最好的一位妇科圣手开的调补之药,每日早晚饮了,极有利于妇人助孕。
听到李嬷嬷说这个,桑婉和时凤举的反应一样都是怔住了。虽然她知道得有个儿子傍身才是正经,可还真的没有认真考虑过这个问题。
孩子,原本觉得遥不可及的事一下子被拉到了眼前。
细算起来,两人在一起也好几个月了。
李嬷嬷见桑婉不语还当她害羞,便笑道:“大奶奶,子嗣乃正经大事,有什么好臊的!大少爷如今宝贝似的疼着您,您可得抓紧赶紧怀上!最好啊,是三年抱俩!省得那妖精似的狐媚子整天不安分!您若是有了三四个儿子傍身,那妖精就算手段通天也没她翻身的机会!”
桑婉目瞪口呆瞪着李嬷嬷,动动唇说不出话来。
三四个儿子?光是想想,桑婉都觉得一阵无力。她觉得,今后有个一儿一女在膝下承欢就已经很满足了。三四个……儿子,好像压力有点太大了。
李嬷嬷仿佛看穿了她的意思,斩钉截铁道:“三四个一点也不多!大奶奶您看看大夫人不也生了两儿一女吗?要对付那狐狸精,儿女当然是多多益善!哪有不疼孙子、孙女的祖母呀!您有了多多的儿女,那就是时家的大功臣,大夫人肯定会更疼您!您听老奴的准没错!这些日子大少爷不在,正好您好好的调理调理,等他回来,就能怀上了!”
桑婉脸上微微有些发热,勉强笑了笑。
李嬷嬷见她不反对,立刻精神大振,抖擞着笑眯眯道:“您放心,这些事老奴最在行了!今晚老奴就开始为您炖汤!”
晚上临睡前,李嬷嬷果然端来了一大碗黑呼呼散发着浓重药味的汤水。
药味扑面而来,桑婉下意识捂住嘴屏住了呼吸。
“大奶奶,补药都是这样的了,您可别嫌弃,快趁热喝了吧!喝着喝着就习惯了!”李嬷嬷上前劝道,将那青花大碗端了起来递给桑婉。
桑婉慢慢转回身,无奈接过那一大碗,蹙蹙眉,在李嬷嬷充满期待的目光下,一咬牙仰头喝了个精光。
李嬷嬷满意的接过空碗,边上的柳芽忙递了一盏清水过去,桑婉忙不迭喝了漱口,李嬷嬷笑道:“这头一回喝是有点不惯,不过往后习惯了就好了!”
桑婉好一阵方恢复了呼吸,抬起帕子拭了拭嘴角苦笑道:“嬷嬷,下次您熬少一点吧!这一大碗有点太多了!”
李嬷嬷笑着答应,便命人伺候她洗脸更衣安寝。
当房门闭上,帐幔低垂,裹着锦被躺在床上,桑婉下意识偏头望了望身旁,微微的苦笑了笑。
他才走一天,她却忍不住的想他了,不知他此刻到了哪儿?是不是也躺下就寝了?有没有一样在想她?她头一回觉得,这张床少了他竟是如此宽敞。从前他在床前打地铺,她睡在床榻上,她也从没这种空荡荡的感觉,可是此刻,那带着微凉的落寞之感如汩汩的泉水渐渐生出,漫延到了心尖上。
桑婉无声一叹,习惯果然是可怕的,两人刚开始好时,她极不习惯被他揽抱在怀中睡觉,可却不敢拗他,每每被他圈入怀中一觉到天明。不知何时,她却也是习惯了,每日里他一伸臂她便主动往他怀中贴去,总能下意识的找到个最舒服的位置,然后窝在他怀中一夜好眠。他这一走,她仿佛没了依靠,连睡觉也不踏实起来了。
又想到明日,明日顾芳姿该从寺中回来了。桑婉手中微微一紧,该来的,迟早要来。
桑婉一夜辗转反侧,次日起来便不太有精神,洗漱简单用过早饭后,便去给王氏请安。王氏问了句可安排了马车去接芳姿?桑婉忙回明白了。王氏满意一笑,少不得又旁敲侧击的同她说了些姐姐妹妹和睦相处的话,听得桑婉心头更加烦乱。
中午之前,顾芳姿便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