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把桌上的东西生硬的塞到了洗笔二人的手中,然后便扭过脸去不再看她们。
洗笔和弄墨看着自己手中的东西,有些不知所措;而老太爷看过来时,更是青了脸。
洗笔手中的是一只小小的马桶和刷子,弄墨手中的却是一个小小的、被特意封了口的花旦的脸谱。
这些东西无非就是为了给洗笔二人难堪,意谕她们不过是粗鄙下贱之人,且不要像戏子一样轻浮、只为了哄老太爷高兴便胡乱说话行事。
这样的意思,正室不是不可以教训姨娘,但是不应该在今天这样的场合——如此做,就不是单单给姨娘们难看,也是给老太爷难看了。
老太爷还没有发作出来,弄墨便已经回过了味来,拉了洗笔两个人拜了下去:“谢谢老太太的赏赐,婢妾一定会牢牢记住老太太的训诫,好好伺候老太太和老太爷。”
老太爷狠狠瞪了老太太一眼,没有说话。
弄墨和洗笔二人又给红裳和赵一鸣奉过了茶,最后她们站起躬身给魏太姨娘奉茶。魏太姨娘温柔的笑意出现了一半儿,便被老太太的瞪了回去,然后便尴尬的把茶放在了桌子上,带着歉意看了看弄墨二人。
魏太姨娘的手在袖子里动了动,不过最终也没有拿出什么来给弄墨二人;她又一次充满歉意的看了弄墨二人一眼。
洗笔二人拜了一圈,就是对魏太姨娘心生好感。赵一鸣和红裳对她们来说也是主子,她们也是有一份惧意,所以亲近不起来,而魏太姨娘的身份与她们相同,且没有敌意,一下子让洗笔二人生出了亲近之感。
老太爷道:“我们家的姑娘和你们隔了辈,所以今日便不用同她们见礼了。”
弄墨二人福了福答应了,立到了老太爷的身后。
然后老太爷咳了一声儿又道:“好了,以后都是一家人了。准备一下,开席吧。”
不过是家宴,并没有请外客;倒是府中的奴仆们也得了席面,借机好好的乐呵了一番。
用过饭后,老太爷给洗笔和弄墨改了名字:洗笔成了莲姨娘,弄墨成了琴姨娘。然后,老太爷又吩咐红裳记得给两位新姨娘收拾院子,又说了不过两句话后,便携了两位新姨娘去了内书房。
不是老太爷想走,是老太太的那张脸板得让老太爷不得不快快走人——他不想再同老太太吵闹,反倒让奴仆们看笑话。
赵一鸣也带着红裳极快的告退回了房间:他做儿子的都怕母亲会迁怒了,还有哪个不怕?居然真有不怕的——魏太姨娘扶了老太太回房,一直用过晚饭后她才回房。
回到房中坐下后,看红裳神色间郁郁的,赵一鸣便拍了拍她的手,劝解了她一番,却根本没有说到红裳心中去:他虽然猜到了红裳不忍老太太难堪,但却不知道红裳难过的根由是什么。
红裳心情不好,没有同赵一鸣多说话,早早打发了他去洗澡,自己也扶了侍书的手去沐浴。
侍书终于找到了机会可以开解红裳,急急的开口说道:“太太,你是不是认为我们害了那两个丫头?太太,我们是救了她们。如果她们的身份被人知晓,便只能到那个地方去了,她们还有什么日后可言?这是在我们府里,遇上了太太才没有揭穿她们;现在,她们至少可以在府里有个安稳日子过,还是半个主子,有什么不好?”
红裳点了点:“你说的,我知道。我也不是开善堂的,无缘无故救几个人,我还真没有那份心思——人有好有坏,不是说看人可怜就要救,先不说有没有那个能力,只人品这东西到哪里去看?我早就知道这个道理,只是看到老太太和两个丫头,心里还是有些不好过。”
画儿淡淡的道:“如果是我们强迫那个丫头做老太爷的妾,是我们不对;但是就算我们不吓她们,她们的所求最好也不过是想做一个姨娘,这是她们最大的希望了——而我们府中无人知道她们出身,她们的姨娘身份也就不会被人看轻。对于她们来,现在已经是最好的结果。太太,你啊,就是想太多了。”
红裳轻轻一叹,没有再说什么:人生在世,总是有些无奈,上一世是如此,这一世还是如此。心软、心善是不能让她活下去的。
她只能做到不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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