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的那个宫女就很奇怪,倒像是男扮女装,而且这两个人都不懂规矩,不像是皇宫里的人。”
“我也这么觉得。”
“我已经说了,你当然这么觉得了,关键不在于他们两个,也不在于你,而是我。”
“你?”
“嗯。为什么我会留在宫里?当然不是因为你的一句话,太后为什么让我当你的随从?今天晚上又为什么非让我来你这里?”
“为什么?”韩孺子是名标准的故事爱好者,很愿意顺着对方的讲述发问。
“为了保护你。”
“你能保护我?”
“我不能保护你,我的存在能保护你。”
韩孺子是个很聪明的少年,可还是听得晕了,“嗯……我没明白。”
“听我说。”东海王上床盘腿,兴致高涨,“太后肯定是这么想的:崔家不甘心失去帝位,所以要派人暗杀新皇帝,也就是你,为了保护你这个傀儡,就将我送来了,因为崔家总不至于把我也杀死。”
韩孺子想了一会,“你说得好像有点道理?”
“有点道理?明明是很有道理,这能解释一切!”
韩孺子也坐起来,“之前灭烛,就是你们崔家派来刺客了?”
“当然不是。”
“怎么又不是了?”
东海王靠近韩孺子,“你跟太后一样愚蠢,她想错了,我们崔家根本不可能派刺客。整件事的奇怪之处在这里:那名古怪的宫女……”
“她叫孟娥,一点也不古怪。”
“别跟我争,我在引导你思考问题。”东海王在床上捶了两下,激动地说:“宫女发现刺客之后为什么那么镇定?她应该大叫大嚷,喊来宫中的侍卫,这可是对付崔家的大好机会!别管刺客是谁派来的,都可以栽赃给崔家!”
东海王的眼里只有崔家,在他看来,一切阴谋也都是针对崔家,因此也就是针对他的。
“孟娥没有大叫,是因为她没有抓到刺客……”
“嘿,关键就在这里,为什么没抓到刺客呢?太后既然猜到会有刺客,准备应该很充分才对。”东海王急切地说。
“为什么?”
“嘿嘿……等着瞧吧,太后有大计划,没准外面已经闹翻天了,咱们在这里什么不知道而已。太后想用这一招剪除异己,崔家可没那么好对付。”
韩孺子半天没吱声,东海王纳闷地问:“你在想什么呢?”
“我在想,刺客或许就是你们崔家派来的……”
“我说不是就不是!”东海王怒道。
韩孺子不为所动,继续道:“我还在想,除了提防你们崔家,肯定还有别的事情让太后猜到今晚会有刺客。”
“什么事情?”
“在此之前,皇宫里曾经发生过刺杀事件。”
东海王一惊,“你说是……咱们的父亲和兄长……”
“桓帝在位三年驾崩,上一位皇帝登基才几个月,这不正常吧,他们的身体怎么样?”韩孺子对父兄极为陌生,说不出亲切的称呼。
“皇兄不知道,父皇的身体肯定是好的,登基的前几个月还带着我出去打猎呢。可也说不准,病来如山倒,谁也预料不到……不不,你想得太多了,刺杀皇帝?不只一位?不可能,皇帝要是这么容易被杀死,大楚江山早就改姓了。”东海王必须将话圆回来,否则的话,越说越像是崔家的阴谋。
韩孺子觉得自己就挺容易被杀,他还没死,只是因为时机未到,太后不想让他死得太早而已。
刺客似乎就躲在黑暗中的某处,两人都不说话了,四周越安静,气氛越是可怕,韩孺子开口道:“还有比我更倒霉的皇帝吗?好像人人都想杀我。”
“换成我当皇帝,就不会有这种事情发生,崔家会将我保护得万无一失,而且所有事情都不会瞒着我。”
韩孺子突然想起杨奉说过的一句话,喃喃道:“咱们的祖父,武帝也曾在宫里遇险。”
“咦,你听谁说的?我怎么不知道?”
“只是……听人随口说了一句。”韩孺子的思绪已经飘远。
“你、你想得太多了,哪来那么多刺客?这次是意外,很可能是太后安排好的意外。”东海王拒绝接受韩孺子的思路,不停地摇头。
韩孺子也不想猜下去了,与其胡思乱想,还不如一无所知,于是倒下睡觉,可心里莫名地躁动,更加睡不着了。
东海王坐在床角,隔一会就喃喃一句:“太后究竟在打什么主意?”
不知过去多久,两人正处于似睡非睡的状态,敲门声突兀地响起,东海王吓得连滚带爬,躲在韩孺子身后,猛然醒悟皇帝身边其实最不安全,急忙绕到床边,跳到地上,蹲到床角处。
“时候到了,陛下。”是杨奉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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