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一群乱兵所攻破,兵符如宝玺,乃调兵之信物,却无可靠之人把守,朕怎能放心?”
赵若素上前一步,退后一步,再上前一步,“陛下若要直接掌管大将军府倒也简单,只需不任命大将军即可,不必自己担任此职。”
韩孺子想了一会,“有道理,你再替朕想想办法,如何让这件事做得既合规矩又迅捷,不至于引起他人的胡乱猜疑与反对。”
“容微臣想一下……等蒋巨英致仕之后,陛下可以直接收回大将军印,如此一来,虽无大将军之号,却有大将军之实,然后需要两位比较可信、可靠之人,一人掌库,专职保管兵符,一人主事,替陛下分担日常职责,再然后……”
赵若素突然停下,发了一会呆,说:“陛下召微臣进宫就是为了这件事?”
“你的办法不错,以后每天来凌云阁待命,不必再去倦侯府了。”
“可微臣依然有罪在身。”
“对,而且你别指望朕会宽恕你,别人待诏,你待罪,有功不记,有过加罪,所以你也不用想着戴罪立功了,有话直说,想猜就猜,想跟谁来往,皆随你意,就这么一直罪上加罪。什么时候朕真的被激怒,或者觉得你无用了,无需调查,直接就能将你处死,或者发配到边疆。”
赵若素目瞪口呆。
“退下。”韩孺子一挥手。
赵若素呆呆地下楼,张有才笑道:“恭喜赵大人,升官了?陛下这几天心情不错,你算是撞上大运了。”
“嗯,陛下封了我一个‘待罪之官’。”赵若素说。
“待罪之官?这是什么官?几几级?”
“无无级,开口即是罪,罪上加罪,直到陛下想杀我的那一天为止。”
张有才也愣住了,“你……可太倒霉了,陛下心情这么好,都没原谅你。”
赵若素突然大笑一声,既不行礼,也不告辞,迈步扬长而去。
几名太监面面相觑,张有才小声道:“陛下这是……把他逼疯啦?”
只有韩孺子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他不再要什么忠诚,任人唯才,也不再事必躬亲,居中监督,然后亲自接管最弱的一项。
次日下午,韩孺子召见了崔腾,当着众多太监的面,将他狠狠地骂了一通。
崔腾一开始跪在地上瑟瑟发抖,很快痛哭流涕,一个劲儿地自责,甚至自扇巴掌。
韩孺子终于消气,屏退外人,对崔腾说:“你犯过的错不少,可这一次最让朕痛心,明白为什么吗?”
崔腾满脸泪痕,“明白,之前……之前都是无心之失,这一回是……有意为之,都是我太笨、太虚荣,总想做点大事。”
“你想做大事,这很好,可是没有必要非在朕面前显露,朕最欣赏之人,不是在边疆,就是在外地巡视。朕留顾问在身边,无非是为了检验是否有真才实学。你想做大事,就去边疆努力。你此行虽是发配,但是朕给你指定了一位师父,到了马邑城,跟随王坚火多学多问,明白吗?”
“洛阳丑王?”崔腾擦干眼泪。
“你不必学他的本事,只需观察他如何为人。”
“是,陛下,我明白,我要重新做人。”
“嗯,你父亲身体还好吗?”
“好了些,只是被我气得又躺了两天,御医说并无大碍,就是急火攻心,静养即可。”
“回家问问你父亲,可愿重新出山、执掌兵部?”
崔腾面露喜色,他不在乎官大官小,父亲重新做官就意味着崔家重新得到皇帝的信任,马上道:“愿意,太愿意了!”
“回家问你父亲,有何想法,给皇后写信。”
“是,陛下。”崔腾连连磕头,离开的时候一边哭一边笑。
太监们见怪不怪,张有才摇摇头,“这是怎么了?这几天每个见过陛下的人都……都不正常。”
韩孺子在排兵布阵,他任命金纯忠为使者,再去边疆,会同柴悦与独立未降的匈奴人谈判,大楚可以支援匈奴人,但是匈奴人要效仿此前的东匈奴,向大楚称臣。
西域使者也出发了,携带新的圣旨,允许辟远侯张印和可能还活着的将军邓粹便宜行事。
皇帝的改变令所有人感到意外,尤其是朝中大臣,既困惑不解,又都松了口气,毕竟皇帝逼得没那么紧了,宰相卓如鹤恢复实权,什么事情都能商量着来。
韩孺子并非对朝廷甩手不管,但不再是亲自监管,他在等瞿子晰回来,建立一个刚正不阿、敢于对抗宰相的御史台。
他希望在边疆生乱之前,还来得及做完这些事情。(未完待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