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墨挥手命宫人将一脸失魂落魄的凤轻尘押回去关禁闭。
那眼角眉梢的漫不经心,仿佛赶走一只讨人厌的苍蝇的姿态,让伴君侍帝多年的女官碧韵突然间意识到——
一直以来圣恩眷宠的皇子凤轻尘,怕是从此在帝王这里……失宠了。
明明昨天女皇陛下还那么疼爱轻尘皇子,一夜之间,翻天覆地。
果真是,君心莫测。
看来以后伺候陛下得更小心谨慎才是……
碧韵正在这么想着,忽然发现一道饱含深意的目光落到自己身上,顿时大惊,心中什么也不敢乱想了,生怕触怒天颜。
碧韵神色越发恭谨,敛眸道:“陛下,没能拦住轻尘殿下,乃是碧韵一人的失职和过失,碧韵甘愿前去慎刑司领罚,自请降下侍帝女官一职。”
对上碧韵的谦卑模样,白墨说:“朕清楚轻尘那个被朕宠得不知天高地厚的性子,这事并不能全然怪罪于你。”
碧韵并没有因白墨这样说而流露出喜色,她在宫中不是一天两天,知道帝王玲珑心有七窍,口中必有下文。
果然。
不过片刻,碧韵便听得那位又说:“但是你确有失职之过,朕素来赏罚分明,既然轻尘都减轻量刑,那么便也不能苛责你一人,这样吧……杖责三十降为十五,如何?”
言语之间仿佛处处透着跟她商量的意思,口吻却是帝王般的尊贵、高高在上、不可违逆,让碧韵生不出半点反抗,甚至不满的心思。
碧韵低眉顺眼的谢恩过后,乖觉去慎刑司领罚。
“朕今儿请丞相免费看了一出好戏,丞相可看出什么端倪来了?”
待碧韵退出御书房,殿内仅剩两人时,白墨凤眸丽光流转,看向一旁垂袖而立的紫衣容月,唇边绽开一丝笑,宛如幽幽夜昙。
瞬绽而逝,暗夜幽绝。
容月仿佛没有看见女帝脸上危险黑暗的笑容,声音平静的陈述,说道:“想必陛下对臣提起的事,心中已有决断。”
白墨不吝赞赏:“朕的丞相果真聪慧过人。”
容月:“……是陛下想给臣看的您的态度太明显了,臣想不知道也难。”
言下之意,不用这么夸奖她。
“哦,是吗?”女皇陛下微微的笑起来,泠泠凤眼里却一丝笑意也无,“真的有这么明显吗?”
貌美如花的丞相大人点头,再点头,然后问道:“那可是先帝与凤君的嫡皇子、您一母同胞的亲弟弟,陛下当真舍得——送他去草原王庭和亲?”
“自然是——舍不得!”
话在唇边顿住、绕圈、转换,险些露陷——
毕竟如今她在这人眼里扮演的可是‘疼爱弟弟却不得不为了国家考虑对他绝情狠心’爱得深沉而含蓄的好、姐、姐!
末了,白墨斜睨她一眼:“可轻尘是我凤氏皇族唯一适龄未嫁、待字闺中的皇子,再没有旁的合适兄弟,舍不得有什么办法?”
“不然……”白墨顿了顿,露出一个颇为漂亮顽劣的笑意,说:“容爱卿代替轻尘去和亲、嫁给草原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