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轻不重的声音,却重重击打在众人心头。
皇室宗亲文武百官,包括丹陛上的顾临渊,以及歪倒在地的孝安太后,都不约而同的望过去。
来人不是一袭青衫,而是金线织就华贵尊仪的明黄龙袍,明明跟假皇帝一样的容颜,浑身的气质却是与生俱来不可比拟的尊贵。
他不急不缓地走进富丽堂皇的金銮殿,微熹晨光打在他的身上,犹如镀上一层镶金光晕,丰神俊朗风华无双。
这才是——
真正的帝王!
每走一步,都是高高在上,需要众生仰望,不自觉俯首称臣——
“臣等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
所到之处,纷纷跪地俯首。
金銮殿内,回荡着‘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的声音。
他们被那身风华气质所震慑,心甘情愿的跪拜俯首,甚至来不及思考,为什么原本已经死去的人,又再次出现在眼前。
条件反射的行动先于大脑思考,或许只有真正的王者才能让他们做到。
在一群跪地叩首的人里,笔直站立的顾君临,就显得十分显眼。
顾君临背对着金銮殿大门,因此没有看见来人的模样,但却从听到那声音时,身体就已经僵硬了。
白墨能感觉到,他的身体在微微颤抖,心跳快而紊乱。
是激动,是惊喜,是不可置信……
“顾君临。”
白墨推了推他,没推动,这次喊他的声音大了些,语调散漫的抱怨:“顾君临!你快要把我捂死啦……”
听到一个‘死’字,顾君临才恍若如梦初醒,忙不迭将她的脸从怀里拔拉出来,“是我疏忽了,没事吧?”
白墨头发微微凌乱,鼻尖红红的,眼眶也红红的,看起来像是哭了。
鼻子,被他坚硬的胸膛撞的,生理性刺激的眼泪一下子就飙了出来。
白墨揉了揉发酸的鼻尖,推推他,“你父亲……”
顾君临像是忽然想起,身子又是一僵。
这时,听到一声叹息:“君临。”
顾君临缓缓转身,眸光落在宁献太子的脸上,这张容颜与记忆里多年前的一模一样,竟似从未老去。
宁献太子微微含笑,望着他,黑眸里疼爱、歉疚、欣慰……等复杂情绪交织在一起,最后化为一声叹息。
“在父亲缺席的日子里,你长成了父亲希望的样子,君临。”
顾君临只觉得心头有什么被重重击中,素来百炼成钢刀枪不入的心,顿时化为柔软,微微心酸涌上心头。
旋即,他一掀衣袍,单膝跪地,缓声道:“不孝子顾君临——参见父皇!”
宁献太子亲手将他搀扶起来,“君临,你已经做得足够好,起来罢。”
然后对依旧跪在地上的众臣道:“你们也平身。”
待这些人纷纷站起来,低声讨论。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皇上不是已经……”
顾临渊如梦初醒,脸色惨白似鬼。
他不知道孝安太后偷天换日、找了个傀儡皇帝,孝安太后亦不敢将自己龌蹉的心思透知给儿子听,所以他以为皇帝是真的已经死了,被他亲手下蛊毒弄死的。
如今被自己亲手害死的人,陡然出现在眼前,可想而知顾临渊的震撼比任何人都大!
顾临渊惊慌仓皇,手里紧紧攥着那道‘遗诏’,伸手指着宁献太子,风度全无似个疯子般低吼道:
“不,他不是皇兄,皇兄已经薨天,写下遗诏盖上玉玺将皇位传给本王,你们都被他蒙骗了,这个人绝不可能是皇兄!”
“这个人他是假的!假的!你们看清楚点!”
“来人,传朕命令,将这个假扮先帝的乱臣贼子,拖出去——凌迟处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