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州城内,
当场面隆重而热闹一时的结业礼罢散之后,观礼的官人们也纷纷回到自己坐署的衙门当中。
“这番,诸位可以安心了罢”
已经贵为留后府下判司六行之一,正六品下虞司判官的赵鼎叹息着,对着聚在身边的一干同僚和近属道。
“主公虽然什么都没说,但具体的意思已经很是明白了”
“显然这世上,最不缺的就是各种想要上进,和投机所好的人等了。。”
“主上稍加礼遇和优待,就还真的当自身是奇货可居、不可或缺了。。”
“你们难道还有什么别样的心思和侥幸的想念么。。”
说到这里他不由顿了顿又道。
“就算是元长兄在此,也会是与我一般的道理。。”
“也不要总想着妄自揣摩上意了。。”
“想得太多烦扰的越多。。还是老实回去勤勉做事,才是立身的根本和正途”
“此番受到牵连的多是岭外旧属干系,但不代表你们就毫无牵扯了。。”
“主公显然最厌恶的就是结党营私,抱团相争的勾当。。”
“难道你们还要眼巴巴的亲自送到风口上去么。。”
他当然还有言之未尽的地方,却是不便付诸于众口了。作为隐隐之中老资格的山头之一,他自有自己的考量和立场倾向,在这个局面中就更加不能轻易表态更多了。
他本是河东解州闻喜县的籍贯,但是长期游学合生活在河南和都亟道之间,算是已经把这里当作了第二故乡了,早年雄心勃勃的投考北朝的科举却是屡试不中,仅仅是因为洛都朝廷的实在看不上,他们这些耕读传家的旧式文人士子;
而只能靠同乡、学友捧出来的一点文名和清望,和许多同样处境的传统士子一般,流连在地方上以州县下杂佐官身边,依靠门人、清客和幕僚的身份,辗转在各个东主之间依靠在特定的场合,吟诗诵词的吹捧和夸赞一二来混口饭吃。
既不得志也无闻名显达的机会,更别说是得其所用而伸展胸中抱负了;显然这个世道也根本不需要他们文章词藻治经传世的本事和功底;而南北之间拉开席卷天下的大战之幕,更是摧毁了他们这些人的最后一点存身之基。
然后,赵鼎在颠沛流离之苦的痛定思痛之下,毅然不要脸皮和放下身段,毛遂自荐的上门投效了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南军将领;仅仅是因为对方所部途径地方时,表现出来的军纪最好而已;这也总算是给这些无处存身而身不由己的地方士人,趟出了一条看起来不怎么好走的出路。
但是,在同类人当中并没有多少人看好他的作为,就算是跟他一起去搏一把与其你的那些士子,因为被长时间闲投散置坐了冷板凳,而纷纷自请出走和寻机另投他处;只有少数实在无处可去或又是和他一般耐得住清苦的人,一直坚持了下来。
然后,又经历和见证了许多的事情,亲历和参与了好些大小事件之后,这只军队辗转了千里之后在淮东开镇的结果,让后来很多尚在观望和嘲笑他的人都要后悔不迭了,
因为,新兴的淮东地方势力急需有所文才和见识的治理人手,一被启用就被权受以了相当重要的职衔和官身,而成为从无到有建立起来的淮镇职官系统当中,最早最得看重的一批元老了。
反倒是那些原本不看好他的士人和旧交,反过来要格外的仰仗和依赖他的鼻息,才能够得以在淮镇的治下获得存身一席之地,乃至上进和谋取出身的些许机会了。
而到了如今,哪怕是在留后府和判司六行当中,能在资历和位阶上与他相提并论的,也不过是那个徐州本地出身的福建子蔡元长,和旧属东路帅司佐僚出身的虞允文,等屈指可数的几人而已。
而在蔡元长被调去了辽地协助主持局面之后,他无疑就隐然成为了北地籍士人和本地出身背景官吏,所共同尊仰和引导风向的一面旗帜和标杆了。
现今,在他手下维持了好几个小圈子,而其中亲近和聚附了也有一百多号人,口口声声的礼敬和尊称他为“元镇公”;但是他也十分明白一件事情,比如自己的跟脚和基础,基本的能耐和上限的所在。
况且对他而言,在日常政务和职分当中,能够团结起手下和亲信来,与其他地域背景的官吏们,在公务业绩和人事机会上,受到隐隐鼓励的良性竞争是一回事;
但是要私下抱团结党而支使他们,为利所趋得做些公心以外别的事情,或者被人挑动起来做无谓之争,而损害到整体大局和集体利益的举动,比如打破底线和规则的束缚,不择手段的争权夺利、苟且营私和侵轧构陷,那又完全是自寻死路的另一回事了。
因此,他始终小心而谨慎的维持着身边的小圈子,在提携和扶持一些新晋同仁,为自己助力和呼应的同时,也要确保基本的洁身自好和中正平和的行事准则,以至于私下被人给起了个“四平八稳赵元镇”“平准先生”的绰号;
所以反过头来,他的手下和管辖的范围在这次内部整肃的事端当中,无疑是受到到影响最小的一部分了。
而且,在这次结业的生员当中,北地背景和籍贯的人士,再一次隐隐压过了岭内岭外南方背景的,无疑是一件令人私下欢欣鼓舞的事情,但是因此得意忘形而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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