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忧喜自然不是空穴来风的,虽然这江宁府陪都的行宫管监,属于宫内省——内侍监——殿中监体系当中,比较冷门闲散的所在;
但是只要继任了相应的职位和内官品秩,他就可以在这里一言而决,依旧有相应的资源和足够便利,可以用来为自己牟利的,然后积累上足够的身家去打点更高的前程。
哪怕退而求其次说,在晋身无门而上位有限的情况下,做这么个外地行在的宫监使;比起在广府那边在外朝和幕府的眼皮子底下,只能小心翼翼夹着尾巴做人,和相互勾心斗角玩侵轧的诸位大阉、权宦,却不知道要舒心和自在多少了。
而在宴会场次的边沿,靠近殿门外一片属于青蓝袍服为主的低品官员席次上,也有人在讨论这相关的另一件事情。
“什么,居然在当街让钱瑞方那厮走脱了。。”
“你们这些新募和编训的手下,真是越发不成器了。。”
“我们可是在此布局和策动了已有好些时日了。。”
“怎么就会在功行圆满的最后,跑了最大的那条鱼呢。。”
这时,另一个人接口道,
“其实,这也未必是一件坏事。。。”
“此事一旦被公开揭举和追究出来。。”
“武德司这次的脸面就丢大了。。”
“居然让一个大云贼的奸细,做了江宁府外委的头目。。”
“只怕有过接触的上下人等,都逃不过被整肃的干系了。。'
“所以他们为了暂时遮过此事和后续补救,也只能发动全力配合我们的行事了。。”
“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时机和楔子啊。。”
说到这里,他们不由不约而同的将目光转向了宴会的中心和焦点所在。
而作为这种场合的主角和风头所在,我已经是明显暗自叫苦不迭了。
虽然身边专门有人陪伴和负责挡驾,还有专门的行酒使者和捧器侍者,但是我还是差点被不停冒出来的劝饮,以及四面八方涌过来恭祝的人群,形形色色的真真难辨的表情和面孔,给淹没了一般。
当然了,真正被我喝下去的酒水其实很少,大多数递敬过来的酒觞,都在我身边人等的经手过程当中,被不动声色的泼洒或是置换掉,然后且作意思的空饮虚啜而已;
而且处于某种安全考虑和防止浑水摸鱼的谨慎,用来回敬和献礼的所有的酒浆和酒具,也都是我方自备数套方案,并从头到尾都不假于他人之手的,而且还其中掺了大量的清水和参麻等让人醒神的成分,而只是徒具其形颜色近似而已;
此外,身边人手中还有马上可以催吐和解酒的姜黄醋汁,以及用来解毒应急的甘草、大黄、升麻、茅根等物制成的蜜丸,
尽管如此,在前赴后继的人海战术之下,我还是不免被迫增加了许多的水分,而暂时从热闹的场面当中败退下来,而在左右的掩护下来到殿后的方便之所。
哪怕是用来方便的净室,也是一整间都是用能够除臭耐腐蚀的香樟木制成的,不但下有流水潺潺涤荡不雅,还有终日有香炉熏蒸而薄纱帷幕分隔,摇曳的灯台里用来照明的也是加入香料而气味芬芳的鲸烛,而始终让人闻不到任何的异味和其他东西。
木制壁板上上都是描绘山水花鸟的精美雕花一直延伸到天顶上的藻井,而墙角雕成辟邪的石壁吞口里,还不断向上分作三层盘台而喷涌出带着温热清泉来,边上伸出的螺钿架子上则是浸手的皂角、澡豆之类。
“奴婢拜见。。君候。。”
一个女声悄然让我不免吓了一跳,而惊醒了三分不由握住了袖筒下的粗又硬。
然后这才看见一个身材婀娜巧致而低眉顺眼的宫装女子,正站在帷幕后面垂首以待,手里还用银盘捧着类似面巾和帛片之类的事物。
好吧,这又是什么节奏;虽然知道和听说有些顶级豪门的公卿贵胄之家,就连出恭入敬都是服侍前后而不费一分气力的,但是亲眼见识到就是另一回事了。
虽然我一时看不清楚面目但是这一身华美精美繁复的宫裙,就不像是等闲人物可以穿得上的,
“且由奴来服侍君候服侍了。。”
然而还没等我多想什么她就已经跪了下来,双膝并拢着小幅向我的身前挪动了过来,
好吧这一刻,我突然发现我其实已经尿不出来了,真的无法尿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