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已经彻底放弃了他们所在的区域。
而在事实上,已经占据城头一隅的南军,也在王端臣的坐镇指挥下重整旗鼓,约束和勒令停下了各自继续深入坊区大肆抄掠的盲动,而是聚集人马转向两翼,扩大在城墙上的控制区域。
一时之间战火又起,交战两方各自沿着城墙上下的过道和通路,在相对狭促的空间里,如火如荼的再度厮杀做一团。
而从洛都的城头上看下去,可以很明显看到城南的区域,上次北伐被攻打下来的痕迹。各种被焚掠或是捣毁的大片废墟、残垣,就像是狗啃过的菜畦一般,此起彼伏的散步在城南的上百处坊区当中。
废墟之上,则是那些草就搭盖的蓬屋棚户,然后在进行清野坚壁的时候,又被放火烧了一遍,以驱逐那些盘恒不去的贫民。
因此,整个洛水南岸的城区之中,已经没有剩下多少真正的居民,只余藏在各条街巷和临时街头工事背后,严正以待准备打巷战的成队北军士卒。
然而,正在城楼上观战和指使手下进行测绘的杜士仪,却发现楼下的城头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被堆架上了一排排硕大笔直的飞火雷(康格里夫式火箭),径直对准了城区的方向而一直排开。
随着吆喝转动的轮盘缓缓放低,一只只飞火雷接二连三的腾窜出去,显然这些飞火雷的球头壳里,装满了猛火油、鱼胶之类等燃烧物,每每坠击一处就有大片喷溅的火光和烟尘升腾起来;
然后那些城坊之间暗藏的北兵,也顿时像是被烟熏火燎的老鼠一般,被驱赶着逃了出来而聚集在了街头上之上。
这时候预伏在城坊外围制高点的弓弩手和铳兵,就派上了用场,他们用一轮轮齐射,将附近那些被大火驱逐着,顺着街道慌不择路冲过来的北兵,给连片的摞倒在地。
显然,在洛都巷战当中吃过多次大亏的主帅王端臣,这一次已经不打算在用寻常的手段来解决敌人,而打一场循规蹈矩的巷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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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城东建春门的外野,则是另一幅光景。
随着佯攻部队来回往复的战术动作,淮东军的炮队校尉周老倌,也在侧耳倾听着城头炮响的间序,一边做着某种推定和判断。
随着一蓬泥水在阵地前溅射的老高,蹲伏在他身前堑壕里的数名观测手,也再次动了起来,紧张计算着前后几次炮击之间的距离和散布情况,然后在一面涂了白漆的木板上,做出相应的扇面标识。
还有人冒险冲到被炮击留下的泥坑当中,手脚并用的将城上投射的铁球,给用筐子扛抬了回来。
事实上,洛都城头上使用的这些大炮,虽然在咫尺镜里看起来体形颇大而口径吓人,却是至少已经两三百年岁数的老家伙了。
因此再怎么保养修缮之下,也没有办法保持当初的状态。因此在减半或是更少装药之下,无论是射程还是散步的准头,都是相当的乏善可陈。
这时候,弄回来的铁球也已经被清洗,摆放到了周老倌的身前,可以看到铸造的质量极差,粗糙的铸铁球面上满是沙眼和气孔,称量起来的配重也是相当不均匀的。
球体的重量不均匀,这也意味着打出来的炮弹,更大的偏差和玄学概率。
当然了再怎么威力缩水,对于抵近的密集人阵和攻城器械的威胁,还是实实在在的,因此,需要将这些发现和成果,一次性发挥最大的效果。
因此,作为操使过多水师到淮东军在内,种火炮老手的周老倌,也在心中完成最初的估略。
如果光靠淮东自产的六寸短管重炮,完全可以在射程外自下而上的轻易压制,而若是用目前自带四寸的长管野炮的话,在对等的射程内也可以用占据优势发射频次,来压制和摧毁对方的。
这些城头大炮的分布并不算密集,而且上下左右能够转动的射角,以及相邻炮位之间相互的射界能够重合和支援的范围,也是小的可怜。
这样只要把炮团里的长管野炮集中起来,一个个炮位摧毁过去就好了。在此期间,或许能够唯一而有限威胁的,反而是那些藏在城墙后面的老式床子弩或是抛石机了。
虽然,他所在炮团应河南别遣军主帅之邀,有条件的参加了协助攻城的序列,但是有一条底限是决计不能打破的,就是淮东军的人马绝不参加直接攻城和后续的巷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