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人,为什么就在何愁有的事情上放不开呢?哪怕冒着说假话的危险,也要把何愁有钉在历史的耻辱柱上,这才是云琅想要搞清楚的事情。
“你父亲之所以会倒霉,就是因为绣衣使者?”
司马迁摇摇头道:“我还没有那么下作。”
云琅愣住了,他认为的肯定的事情,居然被司马迁给否定了,一般情况下,这个人不会说谎话。
“不是?”
“不是!”
“那你给我一个理由,据我所知,何愁有是一个非常守规矩的人,他对规矩的遵守程度,超过了大部分的的大汉人。
且不论他做的事情对不对,仅仅就他在受降城做的事情,我以为,他没有辜负大汉人这三个字。
一个身份高贵的宦官,就因为一个渺茫的可能,就独自带着八匹狼深入荒原,去验证这个微小的可能,这样的英雄行径,在你笔下却变成了愚昧的行径,是为了讨好皇帝把奴才本性发挥到极致的行为。
说实话,看到这一段,我是颇有些微词的。”
司马迁的脸色铁青,两个拳头捏的紧紧的,眼睛中似乎要喷出火来。
云琅在衡量了一下他与司马迁之间的武力值,觉得自己胜算颇大,就安稳的坐在那里,准备再看看司马迁的反应,实在不成再跑不迟。
就在司马迁把牙齿咬得咯吱吱作响,眼看就要把拳头砸在云琅脸上的时候,他却像一只被戳了一个大洞的气球,慢慢的憋下去了。
“阿琅因何会对一个宦官如此的关心照顾呢?
这群身体残缺之辈,以皇家威严为自身驱壳,耀武扬威……
算了,不自圆其说了,这件事本来做的就亏心,强行解释反而不美……
你说得对,是我做错了,就像你雕刻饕餮纹并不代表贪婪一样,是我本心不对……”
司马迁看起来非常的失落,连走路都有气无力的,云琅一把拉住司马迁道:“不成,这件事一定要说清楚,否则,继续这么下去,这样的做法迟早会害死你的。
其实你没必要这样做啊,著史而已,只要忠实的做好记录,不要做评价就很好了,是非公论自有读史书的后人来把握。”
司马迁见云琅不肯放过他,就坐在凳子上,瞅着窗外的蓝天道:“吕不韦在闹市千金一字求人修正《吕氏春秋》,而后《吕氏春秋》才能大行其道。
孙武吃尽辛苦,百战得胜,几乎以吴国之兵覆亡楚国,才得以让《孙子兵法》名扬天下。
张良假托黄石公之名,再加上自己智计百出,才让他的《素书》,《太公兵法》成为名篇。
至于淮南王刘安,用了巨万的金钱,无数的人力,才让《淮南子》得以驰名天下。
云琅,司马迁一无权势,二无勇力,三无智计,又想让我撰写的史书名扬天下,人人得以诵读……
你说说,我这样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不靠一张嘴来谩骂权贵,如何能让此书出名呢?”
云琅听了司马迁的诉说,手里的茶碗当啷一声就掉在了地上,他终于明白,煌煌《史记》里的公卿将相人人活灵活现,唯独皇帝刘彻……
“如果我能够因为得罪了何愁有被五马分尸,如此,我写的书也就……”
云琅的目光落在桌面上那些该死的简牍上。
在这个时代,想让一本书风行天下,难度不是一般的高。
云琅忽然想起自己跟太宰在骊山隐居的日子里,自己是如何制作修整竹木制作简牍,自己是如何骗老虎,从它身上剪下毛发制作毛笔的,跟加想起自己是如何烧松脂,得到烟灰,然后添加油料制作墨汁的……
他更加想起自己坐在孤灯下,一笔一划抄录那些书籍的。
在这个该死的时代里,那些令人钦佩的先贤们,是在用血写书,用命出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