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弘羊从袖子里掏出一本账簿交给隋越,再由隋越呈递给皇帝。
见皇帝开始审阅账簿了,就拱手道:“此法若是可成,朝廷府库就能应付自如,一场大战打下来,赚钱都有可能。”
刘彻放下账簿,冷冷的道:“为何不禀报朕知晓?”
桑弘羊惊诧的道:“微臣写了奏章,陛下也批阅了,因此,微臣才会允许卫将军府运行此事,否则,微臣就算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造次。”
刘彻见桑弘羊的表情不似作伪,就对隋越道:“去拿存档文书,朕要重新验看。”
隋越出去了,刘彻拍着脑门道:“你觉得此事可行?”
桑弘羊恭声道:“并无逾矩之处,此事在我大汉朝也并非没有先例。
先帝平七国之乱的时候,就已经用过一次,用了无盐氏的钱财平乱,平乱之后给无盐氏一点特权,导致无盐氏在两年之间就成了我大汉最大的子钱家。
云琅此次只是筹集了一千万云钱,远不及先帝年间。“
“战利品都该是朕的,那么,云琅拿什么来偿还借到的这些钱,既然是子钱,那就该有利息,他如何支付,你莫要告诉我云琅是在用属于朕的缴获来支付这些子钱。”
桑弘羊喟叹一声道:“云琅准许这些商贾随军!”
“什么……”刘彻大吃一惊。
“云侯此次出击路线乃是河西,上一次河西之地已经被骠骑将军横扫了一次,云琅以为,骠骑大将军仅仅是消灭了一些势力最大的土王。
并没有将我大汉的力量涉及乡野……这算不得真正的占领,河西之地现如今虽然已经并入我大汉版图,一些交通要道,为我大汉屯军之所。
然统治广阔乡野的人,依旧是那些羌人,匈奴人中的富户,云侯以为,只有将陛下的旨意传达到乡野,传达到每一个河西之地的百姓,这河西才真正算是属于我大汉朝的。
不得不说,云琅的这番说辞说动了微臣,因此,微臣才会拟定了章程,请陛下审阅。”
刘彻沉默不语,桑弘羊觉得皇帝既然已经批阅了,就该知道此事,更何况他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写的很清楚,为何此时却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
隋越匆匆的回来了,手上捧着一个木匣子,桑弘羊看了一下标注,点点头,隋越就当着桑弘羊跟皇帝的面撕开了封条,打开匣子,将里面那一沓奏章放在皇帝面前。
桑弘羊每日要禀奏的事情很多,这一匣子奏折仅仅是他一天写成的条陈。
刘彻翻看了好一阵子,才从中间找到了桑弘羊所说的那封奏折。
打开奏折,刘彻没心情看内容,直接翻到最后,只见在奏折的最后部分,有一个大大的红色准字。
不用验看,刘彻就知道那个字是他自己写的……
“退下吧!”
刘彻冷冷的吩咐一声,桑弘羊就在万般猜疑中离开了。
隋越又想跑路,因为皇帝的脸色越来越难看,甚至有些恼羞成怒!
奏折是他亲手批阅的,那个字也是他亲自写的,只是,当时满脑子都是车马炮……他根本就没看奏折的内容。
桑弘羊每日呈递上来的奏折多如牛毛,再加上奏折的名称叫做,《侯国军,郡国军三等武器更换事宜疏》,这等鸡毛蒜皮的小事桑弘羊却写了厚厚一沓内容……
如果刘彻知道这份不起眼的奏折里写着关于卫将军府更换武器事宜,他一定会仔细研判一下的。
就算是最终还是会同意,后面的警告监督事宜也必须同时跟进。
这是必要的流程,刘彻一想到云琅居然在没有受到监督的情形下,居然给一万名军卒更换了武器,一股寒流就从他的脚底板涌到心头。
这一次没有出事,那么,下一次呢?
刘彻甚至怀疑,云琅之所以会在这个时候敬献象棋,是不是就跟这件事有关?
很快,他就打消了这个念头,这是不可能的事情,成功的可能性基本上没有。
然而,事情毕竟发生了,刘彻自忖还算勤勉,尤其是在批阅奏折这种事情上,他从来都不会懈怠。
以前纸张没有盛行之前,每日里要批阅数百斤重的竹简,他都一丝不苟,从无差错,现在,到底是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