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您说,陛下会杀了谢长川吗?”
“不会,不过,发配田横岛已经不可避免。”
“妾身听当利说,这一次去田横岛的人很多啊,大概有上千人。”
“人越多,局面就越惨,那座岛不大,长不过四里,宽不过一里,容不下那么多的人,一旦食物不够分配,岛上一定会发生不忍言之事。”
宋乔哀叹一声道:“如果是这样,还不如在关中被处死算了,死的时候多少会体面一些。”
云琅默不作声,雨水打在窗外的竹叶上沙沙作响,就像秋蚕正在吞噬桑叶一般。
两人都没有睡意,抱得时间长了,就有些相互安慰的意思,也不知过了多久,喘息声才停下来。
这种环境下,相互取悦,相互安慰的心思很浓,对于过程并不是很讲究,也没有多少愉悦可言。
谢宁算是云琅的朋友,白登山时候的谢长川也算得上是一位敦厚的长者。
回到长安之后,就发生了很大的变化,一个钢铁一般的汉子,身处温柔乡之后,很快就垮掉了。
云琅这时候就在想,留着一个虚弱的匈奴对大汉来说或许不是什么坏事。
至少会让大汉的君臣们知晓,天下还没有平安,大家还需要小心谨慎。
皇帝终究是要灭亡匈奴的,西极的天马没有得到,昆仑山上的白玉没有采尽……皇帝不会停下西征的脚步。
秋雨下个不停,淅淅沥沥的让人烦躁,云琅披衣而起,站在桌案前,磨好了墨,宋乔挑亮了灯芯,帮他铺好纸张,等待丈夫下笔。
“臣,云琅叩拜:
古人云:内无法家拂士,外无强敌外患者,国恒亡!
而今,大汉天兵称雄宇内,兵甲之利,远超前代,凡陛下一声令下,虽千万里之敌教之灭亡,亦非难事……寰宇天下,敢称兵仗者寥寥无几……”
云琅写了整整一夜的《自溃论》天明的时候,午时就已经出现在刘彻的案头。
刘彻看的乐不可支,拍着桌案呼唤阿娇一同观看。
阿娇刚刚到来,刘彻就举着云琅的折子对阿娇道:“看看,看看,一个自称混吃等死得家伙,居然从谢长川的事件中咂摸出一些东西来了。
告诫朕,要戒骄戒躁,莫要以为平定天下之后就可以高枕无忧,可以刀枪入库,马放南山。
还告诉朕,平定天下,不过是在修筑万里长城的时候,摆下的第一块砖。
重新修订上中下三户,让我大汉百姓吃饱穿暖,再无下户,才算是真正的盖世功业。”
阿娇凑过来看了一遍《自溃论》点点头道:“虽然是老生常谈,云琅能想起来给您上这样的折子,难能可贵了。”
刘彻点点头道:“朕也这样认为,他的奏章全篇都在用谢长川做例子,说此人在白登山的时候,不可谓不忠瑾,不可谓不英勇。
回到长安才几年就退化成了贪官污吏,胆子之大骇人听闻,蜕变之速,前无古人。
最后还用生于忧患,死于安乐来警告朕,谢长川蜕变不过是疥癣之疾,如果朕变成了谢长川,才是天下的灾难。
呵呵,你别说,这道奏疏里还真是有些新东西,小中见大,朕预备将这封奏疏昭告天下,你以为如何?”
阿娇撇撇嘴道:“云琅写出来的奏折有几个人会重视呢,这样的诏书就该陛下亲自动笔,亲自告诫天下,趁着谢长川一干人的教训血还没干,告诉他们大汉国时至今日,还没有到骄矜自满的时候。
云琅以前就说过,国家富裕了,最容易出蛀虫,仓库满了,最高兴的就是鼠雀。
就如同他在奏疏上说的,如今打败匈奴不难,平定天下也不难,难就难在如何让大汉国真正的走进一个前所未有的盛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