琅一路上都在权衡得失利弊,自从云氏变成一个大家族之后,每权衡得失一次的时间在变长。
如今,甚至需要一整天的宁静时间才能厘清其中的利害关系。
所以,云琅回到家里,就显得极为疲惫,有时候剧烈的脑部活动能把人所有的精力榨干。
每回看到丈夫心情不好的时候,宋乔就会让苏稚过来陪着丈夫,这似乎已经成了定例。
不知为什么,以卓姬的多才,红袖的美丽,宋乔的温婉都不是那个一天到晚总给云琅闯祸的苏稚的对手,云琅似乎更加的偏爱苏稚一点。
自从被丈夫骂过之后,苏稚就再也不敢偏爱儿子了,这一次,她怀里抱着闺女云乐,乳娘抱着儿子云动。
两个孩子放进云琅怀里,他的精神立刻就振奋起来,孩子们被苏稚照顾的不错,小小的鼻子就像透明的白玉做成的,轻轻触碰一下,云乐就会努动嘴巴还会无意识的避让一下。
至于云动,他自然是一动不动,两只乌黑发亮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父亲看。
儿子既然不动弹,自然就会被放在曲起的大腿根上,闺女喜欢交流,自然就抱在手上上下左右的晃动。
乳娘悄无声息的退下了,苏稚坐在锦榻上,小心的照顾着他们父子三人。
陪着闺女玩了很久,这孩子也不哭泣,似乎越来越有精神,反倒是儿子坐在父亲的小腹上开始呼呼大睡。
“您还说我偏心,您更偏心。”
苏稚见不得儿子受委屈,就把儿子抱过来,在地上来回的踱步,希望儿子能睡得更加安稳一些。
“你母亲好一些了么?”云琅已经不再称呼苏氏为岳母了。
“好多了,不过,只认识苏焕,如今一刻都离不开他,只要苏焕离开,就会大喊大叫。”
“苏焕的妻妾下落如何?”
“杳无音讯,自从苏焕败落,就鸟兽散了,苏焕也不愿意再娶亲,他的意思是留在家里,求我给他一碗饭吃就心满意足了,知道你不愿意见他,就想搬到富贵城里住。
我在城里找了一个不大的院子,雇佣了一男两女三个仆人,他们如今住在里面,平颂回来说,苏焕现在整日里陪伴母亲很满足,白日里去城里转悠,就连买菜这一类的活计也愿意干,他说,只有这样才能让母亲慢慢的恢复。”
云琅叹息一声道:“也罢,大难过后,人总是要警醒一些的,如此平安的过活下去,不一定是坏事。”
“父亲……”
听苏稚提到了苏子良,云琅冷笑一声道:“我派人告诉你父亲你母亲跟苏焕的消息,还带去了苏焕的亲笔信,结果,第二天,你父亲就消失了,十五天之后又在邯郸出现,估计他想找一个我找不到他的地方安身立命。
至于你的母亲跟弟弟,估计已经被他舍弃了。”
还以为说起这些事情苏稚会悲伤,没想到她表现的非常平静,仅仅“哦”了一声,就继续晃悠。
“有什么脾气就发出来,别委屈自己。”云琅不放心的道。
苏稚靠着云琅坐下来道:“心早就被伤的透透的,现在,听说他活的好好地,还有什么奢望?
他就是那种死要面子,且死不认错的人,只要他觉得自己日子过的不错,就不再挂念了。”
云琅点点头,苏稚这样想就最好了。
“夫君啊,医馆又修好了,等孩子们断了奶,妾身就想再去开医馆,本事练好了,妾身再陪您走一趟漠北,好好地见识一下您说的‘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的场景。”
云琅笑着在苏稚的头上敲了一下道:“没学问,大河如今在我大汉的控制之下,你在受降城难道没有见识过么?
我这一次要去的地方远比受降城远,见识,见识北海的风雪倒是很有可能。”
苏稚笑道:“那就见识一下北海的风雪,您以前说过,您会用冰雪造暖和的屋子是不是?”
云琅非常肯定的道:“那是一定的,别看屋子是冰雪制造的,却很暖和,据我所知,有一个生活的更加寒冷地方的族群,人家就是靠冰雪屋子过冬的。”
苏稚嘿嘿笑道:“如果是那样的屋子,我们晚上睡在里面,能不能看见天上的星星?”
云琅想了一下道:“可能不成,如果开一个天窗应该可以,我听说那里的星光灿烂。
不过怎么样我都不会允许你去漠北的,孩子还小,需要母亲,更何况作战太危险了。
匈奴已经成了困兽之斗,我担心他们狗急跳墙。”
苏稚笑道:“就是因为知道危险,我才想陪您去,我死了您可以带我回来。
您要是战死了,我们就住在冰屋子里永远在一起。”
云琅懒懒的看着苏稚道:“云氏没有殉葬这一说,我就算死了,也希望你你能回来,照顾我们的孩子长大成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