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眼目睹了投石机的威力,刘勇这时候也没有了一开始时的笃定,随着城墙上的士兵每少一分,他的面皮都忍不住抽搐一阵,他娘的,这死的可都是他营房里的兵啊。
是以,当目光扫到一旁,正是自己派去拖运弩车的士兵后,刘勇方才像是打了鸡血一样,一个箭步就冲到对方跟前,然后拎着对方的脖子厉喝道。
那士兵被他一喝,顿时吓得魂不附体,连声道:“大人,就在后头,就在后头……”
正说着,后面一群辅兵已经将一台台沉重的弩车沿着石阶抬上,这里并非是士兵偷懒,而是现在战情紧急,各处营盘的士兵都被抽调了过去,他当时领了军令,却怎么也找不到人。
最后还是找来了一群正在堆砌围栏的辅兵搭手,这才将停放在库房里七台弩床一一搬运到了北大门城墙上。
这七台弩床说起来,还是赵振当初在长葛时从山匪手中缴获的,后来被修缮一新后,就随军摆放,未曾动用。现在被抬上来,还透着一股子浓浓的木漆香味。
不过刘勇这时候可没心思去管弩床的新旧程度,他现在一心都是战场对面,那三台巨大的投石器械。
这场守城战,他可是在发兵之前,就在董承虎他们跟前打了包票,怎么着也能拖到日出时分,眼下天边还只是鱼肚白,自己那点兵就已经被打的七零八落,这要是传到城里,还不让那些家伙看了笑话。
更要命的,还是自己手下这些伤亡,若不能趁此机会,狠狠从敌军身上痛宰一笔,他连赵振那里都没办法交差。
想到这,刘勇的嗓子越发的嘶哑,他左右忘了眼,狠狠道:“机弩手呢,速速准备,目标投石机,俺一刻不说停,就给俺狠狠的放!”
“喏!”
由于弩床属于精密器械,每一处卡扣夹片,都有相当的将就,以至于这时候,赵振的军中还没有工匠能够仿制建造,所以即便是军中分出了机弩手这个兵种,但众士兵也很少机会能够实际操作,这种威力无比巨大的攻守利器。
眼下机会放在眼前,众士兵怎么不兴奋异常,他们一边缓缓拉动着牛筋绞成的弓弦,一边将手臂粗细的弩箭搬上滑道,一切都是那么小心翼翼,唯恐将这几台宝贝给弄坏了。
如此倒是把刘勇气的不轻,他本就着急毁去那几台投石车,所以才急匆匆调来床弩,谁知道这几个弩兵磨磨唧唧,把他看的一阵火大,顿时就照着面前之人一脚踹了过去。
“你他娘能不能快些,再墨迹老子砍了你!”
“唉哟!大人莫急,这弩弦伸缩次数有限,用一次就少一次,等到用完还需更换,所以每一次俺们都要校准,免得浪费次数……”
机弩手被刘勇踹了个正着,也很是委屈,忙就弩弦的消耗解释起来,不过刘勇可没心思听他废这些话,就看他不耐烦道:“那就再快些!”
终于,在刘勇三番五次的催促下,七台弩机也逐渐调校好了准心。
在场上数名弩手的操纵下,除了中间三台对准了最大的那台投石机外,其余四台床弩,也分别找准了两旁各自目标。
等到一切准备就绪,就听那被踹一脚的机弩手,按手长啸一声,“放!”
话音刚落,早已经绷紧到了极致的软牛筋绳,在这一刻猛地荡开,巨大的力量,令空气中都接连爆出了“砰砰”的闷响。
一瞬之间,刘勇只感觉眼前,有一片残影划过,接着,原本扣于滑道之内的七根铁矛,已然不见了踪迹。
等到他再一次反应过来时,七个铁矛却已经出现在了三抬投石机的跟前。
此刻,投石机边上,还有数十名负责搬运巨石和发射投石机的敌军投手,这些人正忙着给投石机负重的一端捆扎绳索。压根就没注意到不远处有数支巨箭飞来。
等到有人回过头来时,投手们才都大惊失色,想要四窜逃开,但是为时已晚。
就看到那些铁头标枪就跟长了眼睛似得,径直就破开了冲冲夜幕,直直钉入了这片混乱的人群。仅仅是刚一接触上,便将挡在投石机最前面,猝不及防的数名投手,如同穿蚂蚱似得射穿在了当场。
当然,这还只是已经射偏的三支铁矛,因为在瞄准之时,一众弩手对准的是三架巨型投石机。
所以除此之外,另外四枚,伴着几声“咚咚”的巨响,都准确无误的钉落在了投石机,那又粗又长的承重杆,虽说是实心的原木所制,但在这一根根重达的百斤的铁矛跟前,仍旧脆弱的像是豆腐似得,只是刚一碰上,便被锋利沉重矛头,足足在木杆上没入八九寸的深度,这才又带起了大块块的木屑,从令一侧蹦出。
如此巨大的缺口,不亚于是壮汉拿着巨斧,对着杠杆一顿狂砍造成的破坏啊!
看到这里,远在城墙之上的刘勇眼都直了,过了好半响才叹了声,“直娘贼,上回在长葛时,俺也没瞧着有多犀利,这次看你们使用,怎变得如此厉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