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的免役书,他是半点也不担心。落到孙践手里到今日,早有一二十天,死得快的,身子都已经过了尸僵,要免役书又有何用。
谁成想,这人竟又跑了出来!
郑显牙齿咬得咯咯作响,以手做拳,狠狠地捶在了木桌之上,震得整个桌子都抖了几抖。
好个顾平忠!
居然欺到自家头上来了!
篡改产业,民吏勾结,最多就是丢个职而已,只要自己好生运作一番,过得一两年,等风头过去了,再回来也是简单,并不算多大麻烦。
可怕的是,这小子在杨奎面前过了眼。
只要给他一个机会,难道会不在杨奎面前透露一二吗?若是叫杨奎知晓了,肯定会顺藤摸瓜,一查再查。查来查去,要说会查不到自家原来做的鬼祟上头,才是有鬼!
他郑显,做得可不仅仅是这些个小事!
这人是如何攀上杨奎的?!
一个在定姚山里头做苦役,一个在阵前指挥,中间差了十万八千里的出身,那顾延章一个商户小儿,若是没有因缘,便是想要接近营帐都做不到,又是如何攀上的杨奎?!
叫杨奎查出来那些个旧事,他郑显焉还有命在!
为今之计,旁的无暇他顾,先把首尾收拾干净了要紧。
郑显一双眼睛鼓得似蛤蟆,太阳穴突突地跳。
可惜知道得太晚了!
若是一早就得知,先把那顾延章支到一边,把痕迹给抹干净了,哪里还会这样手忙脚乱!
也是凑巧,今日一早,徐达与顾延章等人便取了文书,来州衙之中奏报。这一回陈灏所要的绢酒、辎重数目甚多,光是征召的民伕都要上百,因要送到阵前,还得抽调二百兵士护送。
郑显上月从州库中拨转了些库银出去放数,这一回徐达来得突然,他一时半会收拢不回来,是以从一大早接到了上官的吩咐,便忙上忙下,查阅各县各库留存,好确保能按时将这笔数给凑出来,等事情办妥了,刚歇了下来,又遇上小吏来为几个人传话,暂时还来不及知道顾平忠许诺的顾清峦家产,如今已经全数易主,归了阵前的事情。
想到当日顾平忠在自家面前说的那些个话,郑显简直想要把他碎尸万段。
什么叫只会打架斗殴,其余全无能耐!
他想了想,按下心中的怒火,尽量心平气和地问道:“按如今的进度,你们要查核到甚时才能清点完毕?”
户曹官算了算,回道:“至少还要两日。”
郑显点了点头,道:“找个理由把那小子支走,今夜叫户曹中管印的留下来,再叫上几个人,把原来那几批田契、地契都先改了。”
户曹官一口答应了下来,道:“只是夜间值夜的差役那边?”
郑显道:“我自会安排。”
实在不行,惹急了他,就一把火烧了宗卷库,看那顾延章还如何翻旧账!
两人正在商量夜间行事,忽然外头来了一个小吏,进得门来,他走到桌前,道:“押司,通判有要紧事,叫你速速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