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李定皱着眉打断了侄儿的话,斥道:“噤声!什么‘蛊惑’不‘蛊惑’的,怎的说话这么没分寸!”
他眉眼极凶,口气极重。
李立被这一句教训得不知所措。
他跟着大伯在州衙之中也有一二十年了,从来都是这样说话行事,也并没有被指出过不好,如今没头没脑地挨了训,一下子都有点回不过神来。
“你年岁也不小了,在衙门里也有了日子,眼下看了这样久新上任的这一位顾通判同唐奉贤交接,还没明白吗?”李定提点道。
李立有些冤枉,只道:“侄儿只是同伯父在私下里头说话,此处并没有第二个人在啊!”
当着新通判的面,他自然会礼数周全,毕恭毕敬,可在这自己的地盘,难道还要装相吗?以往也没装过啊!
李定失望地看了他一眼,道:“你在此处同我这般,那与其余人说起,是不是也这个口气?”
李立一愣。
“你与其余人这般说话,平日里倒也不怕,此刻遇上新来的这一个,万一被谁拿了你的话,去通风报信,卖好处,你又待如何?”
李立有些犹豫地回了一句,道:“他们都唯您马首是瞻,不敢去做这等反水的事情罢?”
李定摇头道:“人心隔肚皮,如今面上是千好万好,谁又知道肚子里头怎么想,此刻来了新通判,瞧着又是个有能耐的,正是取巧卖乖,改换山门的时候。看他交接时的行事,哪里像是眼睛里能揉得进沙子的?新官上任三把火,虽是不顶顶怕他,倒也没必要去掠其锋芒,等过一阵子,看看他的手段再说。”
像这一回,同唐奉贤二人交接账册,虽说姓唐的挑衅在前,还想要放火烧账,可毕竟没有得手,那顾通判占了上风,却是得势不饶人,硬生生从对方口中又抢下一块肉来,把那七万贯的亏空,转眼变作了十二万。
其人行事,可见一斑。
李立服服帖帖地站在下首,听着自家大伯训诫。
“少年状元,青云得志,听得好像说曾经在延州城里头把自家叔父都灭了,这等人物,说一句好听的是果决,说一句难听的,便是心狠手辣,你如今羽翼未丰,不说避着,还要迎上去,岂不是傻?”
“你堂哥如今在外做着官,你堂弟年纪还太小,家里头的事情,少不得还要你来承接,如果总是这般不够谨慎,将来我又如何放心把家中基业交给你?”
李定一番话,又压又拉,谆谆善诱,听得李立胸中一片情绪翻腾,只恨不得把心肝脾肺都掏出来给这伯父养老送终,忙道:“侄儿将来行事必定小心谨慎,不负伯父教诲!”
又道:“一任不过三年,待得好好把这一位送走,便算是了得了一事!”
李定却是又摇了摇头,道:“这般做法,又是太孬种了。”
“咱们李家在赣州经营了数十年,便是当真来了个强龙,也要叫他知道,压不下这条地头蛇,此刻忍让一时,只是为了看其人手段性格,却不是为了做一只缩头乌龟的!”
“今日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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