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政殿内,正议着军国重事。
此刻两府重臣悉数到场,顾延章虽然资格不够,但因他是干活的,竟也捞了个位子。
殿中的气氛凝重。
原本是去吉州、抚州平叛,本拟要调保安军中兵卒,又是精锐,又是陈灏用得顺手的部下,并无半点问题。可如今改了要去广源州,防着水土不服,便是不能用多少保安军了,少不得要再寻其他兵力。
广源州乱不怕,就怕惹得交趾进犯,南边好容易安份了十多年,再闹起来,又要打,本来打北蛮就已经把朝廷的兜戳得漏了一个大洞,如今若是同交趾战起来,又是广南那个偏远荒凉、瘴疠重重的地方,去得十万人马,能有三万的人得用,便要偷笑了,多少银子都不够填的。
知道事情紧急,赵芮便催着陈灏快些选定兵士,早些出发,又催朝中筹措纲粮。
陈灏出班道:“臣以为,当从潭州、衡州调兵平叛。”
“陛下,此时决计不可!”陈灏的话刚落音,范尧臣便出班反对道,“吉州、抚州方才民变,安知赣州、衡州、郴州会无事?江南西路、江南东路、荆湖南路都在左近,今岁灾情堪堪有些平定下来,又因裁兵之事,生出许多波澜,若是一个不小心,几处州县同时生乱,潭州、衡州兵力俱被调走,敢问如何将那乱子压下?”
又道:“陛下,江南纲粮乃是国朝根本,一旦江南西路生乱,江南东路又安能独善其身?使潭州、衡州兵力而就广源州,正是舍本而逐末!”
范尧臣的话并非没有道理。
纵然吉州、抚州两处民乱,叛军去了广源州,极有可能引得交趾蠢蠢欲动,可与之相比,江南才是大晋根本,与江南比起来,广南西路根本不值一提。
说一句难听的大实话,便是舍了三个邕州,也比不得一个杭州重要。
黄昭亮也道:“陛下,江南不能乱,即便为了以防万一,也当小心行事。”
他是才从泉州回来的人,说出的话,赵芮自然不能不认真思考,可因是去广南,本来拟用的保安军便不能全用了,不抽调荆州、郴州兵力,又能从哪里去寻较能适应南地气候的兵丁来调动?
一时殿上有些安静。
范尧臣又道:“陛下,吉州、抚州两处乱民自称乃是因安抚银子不见下发,又称原延州阵前奖赏不均,方才起事造反,臣以为,不如彻查其中缘故,再召杨平章一问,才好将那等叛军诱饵而降之。”
“此乃后事!”赵芮皱着眉毛道。
他自是知道范尧臣的意思,好容易找着机会,便要想杨奎头上拱火,可也不看眼下是什么时候,便是要闹,也要等广信军中兵士叛乱解决了再说。
且不说杨奎如今病重,实在也禁不得上朝来问,便是没有他病重这回事,若是把功夫下在这上头,少不得要把陈灏这个前广信军将领扯下水来,这个叛还平不平了?
难不成你范尧臣能自己上不成?!
眯着眼睛看着范尧臣,赵芮有些恼火。
“眼下商议从哪一处调兵是正经!”
既是天子发了火,范尧臣便是还要再言,遇着正事,也要掂量两分,便住了口。
殿中的议事终于又回到了正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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