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卞回乡丁忧三年,此时才抵京数月,这期间基本都是淡出朝堂的状态。
他如今重得启用未有多久,主管礼乐、祭祀、朝会、科考等等事务,虽然也是参知政事,却与大权在握的范尧臣、主管工部的黄昭亮二人不同,看着官职是在了,可明显龙椅上那一位,还没有想好怎么用他,只暂时搁置在一边,给点不要紧的事情他做着。
这样的孙卞,自然与在大理寺任职的杜檀之,并充作资善堂侍讲的柳伯山都关碍不大。
柳沐禾本就不是对朝政有兴趣的性子,再兼这一个孙参政同她没有关系,又怎么会了解,是以听得小厮回话,也并未察觉有什么不妥。
季清菱却是不一样,她从前帮着顾延章理过朝中派系形势,对要紧职位、部司当的官员都有过研究,又回忆上次见面的场景,只觉得那孙宁并不像是什么参知政事。
她忍不住诧道:“孙参政年岁这般大了?我记得他是景佑三年的进士,因为当时年纪轻,琼林宴上还曾充作探花郎去撷花,这才多少年,不至于老得这样快罢?”
那小厮连连摆手,忙道:“是我没说清楚,孙参政是左边那一位。”
又道:“右边那一位许是孙参政的父亲罢,原是听说回乡守孝,怕是守的母孝,如今是把父亲接入京中了罢?”
口气里也不是很确定的样子。
柳沐禾也跟着伸头看了一回,转过来问季清菱道:“你寻孙参政有事?”
季清菱摇了摇头,道一声无事,把与孙宁老头在半路上的渊源同柳沐禾简单说了一遍,又小声道:“因不想让旁人知道,省得以为我们挟恩图报,柳姐姐也莫要同别人说才好——当日已是给过银子,便算是此事了结了。”
柳沐禾自是知道厉害,忙点头应是,想象了一回当时场景,纵然没有亲历,也有些胆寒,忍不住骂道:“你作什么死!一个小姑娘家,学人家充作打虎英雄,你当那老虎是吃素的??你以为你是那顾五,从小就习武,不怕跌不怕摔的!还要不要命了?!若是伤了哪里,你同谁哭去!”
季清菱只得支吾一阵,腆着脸拉着柳沐禾的袖子认了半日的错,见对方依旧余怒未消的模样,又把小几子挪得近了,想了七八种说法来自承不对,细着嗓子装可怜,再三说将来绝不再犯云云。
她实在是长于卖乖,表情也可怜,声音也委屈,只几个来回,便把柳沐禾哄了回来,只能瞪着眼睛再教训了几句,终于把此事放过去了。
等到这一厢安抚好,季清菱再抬头一看,那边孙卞身旁已是多了一个人,挨得甚近地说话。
柳沐禾顺着季清菱的目光看过去,笑道:“到底是参知政事,出来外头也不得片刻闲的,总有认得的人。”
季清菱想了想,回道:“想是下回科考将近罢?虽说不清楚到时候他还管不管礼部,如今把关系养一养,总不会错。”
她话未落音,那边孙卞却是同那旁边多出的人并排着往临水殿这边走了来,其余人则是跟在后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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