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顿时如同炸锅一般,议论纷纷,场中一片欢乐之声。
谭宗指着远处道:“邕州收吊桥了!”
“居然真敢打啊!”有人笑嘻嘻地回道。
又有人道:“哎呦,他们射箭了!”
“看来陈灏是真死透了,如今谁人守城?难不成是那姓吴的知州?”
“定然是了,隔得这样远,怕不有两百多步罢?从城墙上头射下来,那箭矢早没了力道,拿来挠痒痒,老子还嫌不带劲呢!”
又是一阵大笑。
“好似那知州是个没打过仗的文官!”
“邕州有官如此,实是我大越之福,也是太尉之福啊!”
众人说得嘴响,人人脚下都不带停的,只跟着李富宰往前走,一面还不忘发表着羡慕——
“便宜元理那小子了。”
“从前我攻城的时候,怎的就没遇到过这等隔着两百步就射箭的傻子!”
***
此时此刻,便是就在阵前的元理也觉得自己捡了大便宜。
他是交趾国中的老将了,从前也同大晋交过许多回手,与杨奎正面相交过,靠着十分的运道,堪堪捡回一条命。
换做是从前的他,定然不会相信有一天打大晋的时候,会像今日这样轻易。
钦州、廉州几乎是毫不费力便被人拱手相送,眼下到得邕州,听得探报,里头只有数千兵力,陈灏已是重病,剩得一个没打过仗,只会挑事的知州。
元理领了两千兵,再有左翼、右翼各一千人,足足四千兵力,后头更有十万大军作保,撵着大晋的兵抱头鼠窜。
邕州城外少山岭,多是旷野,寒风一刮,便叫人瑟瑟发抖。
然则元理却是全身透着热气,兴奋得直冒汗。
五百步。
四百步。
三百步。
眼见离邕州城下越来越近,元理“唰”地一下拔出腰间得李太尉赐下的宝剑,将那剑高高举起,大声复述着方才听来的承诺,喊道:“儿郎们,给我冲啊!太尉说了,头一个站在邕州城墙之上的,得钱千贯,封知事!”
又嚷道:“进得城中,金银有了,女人也有了!”
兵卒们嗷嗷叫着往前冲。
元理一面挥舞着手中的宝剑,一面大声怂恿着兵卒攻城,待他抬起头,正要交代手下从哪一处开始搭竹梯子,却见邕州城下的吊桥一点点被拉了上去,城墙之上忽然露出密密麻麻的人头,紧接着,万千箭矢破空冲出,往自家军中射来。
他并非新手,乃是经验丰富的老将,只稍微估量了一下此处与邕州城门的距离,便放下心来。
还有两百步。
这样远的距离,居然也敢射箭?
守城的将领得有多蠢?
“这箭射不过来,也射不死人,都不用躲,给我冲啊!”
元理转过头,大声叫道。
他挥着手中的剑,正要再说几句话,却见得身旁的一个亲兵面上露出了惊恐的表情,张大了嘴巴看着自己。
元理还未反应过来,张开嘴,一个“冲”字正要真正冲出喉咙,忽然听得耳边一下极为尖细的声响。
他连忙回过头,只见一根箭矢如同闪电一般,直直朝着自己的面门劈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