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谈兵都未必能做到,又如何敌得过在军中待了一两载的徐茂。
更何况徐茂此人鸡贼得很,十分擅长同人相处,一样是在交趾营中被人看管,徐茂短短数月功夫,竟是同看守他的交趾兵混成一片,还与不少交趾将士扯上了关系,这厮本是个异乡人,眼下竟然已经能听懂大半交趾话了。
而郑文祥却因为自恃文人身份,又要自矜身价,拉不下脸面去同交趾人打交道,明明一口交趾话说得流利,可眼下在军中,实在是并不怎的招人待见。
他瞥了徐茂一眼,想要开口刺几句,却又一时不知道当要说什么。
李富宰却没空去搭理这两人私下交锋。
对于他来说,投来的晋人不管能不能用,带在军中,一来能恶心晋人朝廷,二来也能光耀大越国威,得了徐茂此人,说的话当真能有些用,却是意料之外的事情了。
交趾一向不擅长攻城,也不擅长守城,许多时候,徐茂只是把他在广信军中的见闻说一说,都能叫李富宰少走些弯路。
比起旁边只会大吹大擂的郑文祥,确实是要得用多了。
不过郑文祥也不是没有用,他虽说嘴巴花,腹中空,可文人往往计毒,断了邕州城外入城的左江水这个提议,便是他提出来的。
得了这一计,李富宰一面口头大加褒奖,承诺回得交趾,必然请天子封官赏爵,赐金赐银,一面心中暗叹,果然想要打晋人,还是要靠晋人。
他带得十数万兵来攻城,便是城破了,最多也就能屠个七八万,总有漏网之鱼,可照着郑文祥这做法,如果城中无水,满城人都活不下来。
李富宰最终还是下令回营,没有让曹儿满攻城,只与众将说只围不攻,再耗上几日。
曹儿满是他心腹裨将,此时攻城,难免有大损大伤——前一阵死的都是朝中其余派系的人,死了也白死,今时轮到自己人,他却开始要小心护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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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天夜晚,等到邕州城内复又从西门城墙上头吊得篮子下来,交趾军中便不再射箭,只有一千兵卒隔了三百步,守着动静。
似乎见得交趾兵再不上钩,邕州城墙上头的守军过了一两个时辰,便悻悻然地把那竹篮子又吊了上去。
李富宰站在后头看着,哈哈大笑,众将围在一旁,也笑邕州城内白费力气。
诸人候了半夜,见城墙之上安安静静,仿佛认了命一般,不再乱起幺蛾子,这才回了营,一路围着李富宰吹捧。
谭宗却总觉得其中有些不妥。
因是见得交趾军中再不上当,自这日起,夜夜晚间邕州城上便从四个城门处吊得篮子下来,想要再诈弓箭。
交趾吃过大亏,如何还会继续上当,自是视若不见,由得邕州守军自己在城墙上头折腾,只当做看戏。
起初李富宰还带着众将严阵以待,熬了两三日后,便再没有那个精力,又见城中只晓得虚张声势,并无半点动静,便在各处城门各拨了五百兵卒守着,再过了四五日,索性把那五百兵卒也撤了,只留监守的探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