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清菱确实没吃晚饭,也确实腰腿俱是又酸又麻,再兼这旬月以来,一日当中有大半日都在马背上,哪怕垫了再厚的棉衬,腿侧依旧被擦破了皮,此时还隐隐作疼。
可她却不想叫他知道,更不想抱怨给他听。
顾延章问过话,并没有等她回答,他的手本就搭在她肚腹上,摸着十分平,皱着眉头问道:“中午吃了什么?”
赶路而来,自然是吃的干粮,就了白水。
季清菱没敢答。
他直起身子,伸手摸到床头打了铃。
松节很快在外头敲了敲门。
顾延章隔着门在里间交代了几句话,催了饭食、热水,才转回头来,揽抱着季清菱的肩坐在了床沿上,问道:“腰腿酸不酸的?我帮你揉一揉,免得夜间不好睡。”
季清菱到得之后,先被顾延章冷脸以待,紧接着进了屋中,便忙着问松节各色事情,此时身上还穿着骑装,也未曾洗澡,只觉得全身黏糊糊的,连忙摇了摇头,道:“我身上尽是灰土,好容易才将被褥给烘干了,不要把床也弄得脏了。”
两人正说着话,忽听得外头一阵敲门声,原是仆妇提了饭食进来。
晚饭十分简单,不过两大碗面,并几碟子小菜,一盘子马肉。
面做得马马虎虎,入口粗粝,磨得人的嗓子都不太舒服,不知道是盐还是油的问题,那小菜与马肉都带着一股苦味。
季清菱也不挑,拿面汤就着一口一口吃了。
顾延章自己往日吃的时候不觉得,此时见季清菱吃,却是十分不是滋味,他放下筷子,也顾不得什么食不言寝不语,道:“驿站的厨子实在不行,你先喝两口汤垫一垫,旁的便不要吃了,我再让人给你重新做点软和的。”
说着就要叫人。
季清菱忙把口中面条咽下,拦道:“别忙了,也不十分难吃,城中如今样样都缺,何苦要费这等力气。”
再道:“五哥是不是还好些事情要做?早些收拾了,明日还要忙其他的,莫要在这等闲杂小事上头耗着。”
又夹了一片马肉,道:“多嚼一会倒也觉得挺香的,等他们新做的上得来,我都吃好啦!”
驿站厨子东西虽然味道都不怎么样,季清菱还是把面都咽了,等到一顿饭吃完,热水也好了。
她赶了半天的路,还是骑的马,身上又有灰土,又有草木屑,处处都不舒服,勉强站起来歇了片刻,便进得隔间去洗浴。
季清菱身上擦伤、碰伤并不少,一个澡小心翼翼地洗了大半个时辰,等到出得来,却见顾延章正背对着她坐在桌案前,桌面上点着两盏油灯,还摊着许多文书。
她今日行路十分疲惫,吃了晚饭,又洗了澡,困意便一阵又一阵袭来,实在有些熬不下去,便走上前去,正要同对方说话,却见他左手撑着额头,虽然是对着桌面,双眼却是闭着的——
竟是睡着了的模样。
两盏高高的油灯的火苗跳跃着,算不上很亮,却已经能照清这一方斗室。
顾延章的下眼睑上尽是淡淡的青色,一看就是多日没有睡好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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