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般一来一回,季清菱白日借着州衙里头宗卷,并自己从前记得的东西,又与胥吏核对,在这一处拟稿,到得晚间,顾延章回得来,复又帮着核查提问,本来文稿架子就已经搭好,不过四五日,终于把该改的都改得差不离了,只剩下最后几处地方抓不准。
她想了许久,也不敢擅动,知道这已是超过自己所能,便也不去勉强,只等着交出去,叫有能耐的人再改。
且不说这一处季清菱忙着做抄劄济民之法,而另一处,外头许继宗带头领着抚民之事,四处乱忙,虽然也支应了下来,却是跑得腿脚都要断了,眼泪也快出来了,只一日三次着人去催顾延章,回回都问疫病甚时能整好。
他身为广南西路经略司事,还想着将来要回去同天子自吹自家能“独当一面”,“卓绝惊才”,自然不可能大张旗鼓地同顾延章哭诉,说自己快扛不住了,勾院你快来救人,只好时时旁敲侧击,一时叫人说手头缺人手,一时叫人说手头粮米不够,一时说要多寻多少个差役,一时又喊他帮着整理这样那样许多事。
总之只有一个目的,便是叫这一位勾院晓得,俺这一处还有一摊子抚民济民之事,都只有俺许继宗一个撑着,原本也是顾勾院你的差事,却不能只顾着看管疫情,却把“我一人丢在这里”。
他一个北人,头一次来广南,多少也有点水土不服,因邕州物资匮乏,上头又有陈灏盯着,下头走马承受不说,也是宦官,多少要给几分薄面,可皇城司的差人,广南西路转运正副二使,而今俱在邕州城中。
皇城司是朱保石在管,只恨不得把所有人都踩下去,只留他自家一个人亲近天子,转运二使俱是朝臣,天然便对宦官有偏见,许继宗是来立功的,不是来蹭灰的,还想着回去能大出风头,哪里敢多事,再不舒服也只能延医问药,次日也不能告假,只挣扎着复又回衙门理事。
他手头倒是有十来个陈灏分派过来的上科进士,只全是头一回得官,一来甚事不知,许继宗也不敢把事情交代下去就不管,生怕被人捅了篓子,收拾不过来;二来众人都是正经官身,也不太听他一个宦官吩咐,实在有些焦头烂额。
这日一早,还未到得点卯的时辰,许继宗已是到了衙门,本要理一理白日间要做的事情,却未料得才进得公厅,还未来得及喝一口热茶,便见得一个差役匆匆进得门来,禀道:“许都知,顾勾院在偏堂里头,问您这一处可是有暇,请您过去议事。”
许继宗好容易逮到这人,哪里肯放,也不要人催,更不拿架子,屁股还未坐热,便甩了那差役,自家带头往偏堂而去。
他才进得偏堂外门,走在檐下,距离大门处还有一二丈远,已是听得里头此起彼伏的声音一片,嘈嘈杂杂,其中有夹着邕州口音的官话,也有江南两路、河北一路、川蜀一处的口音,各人争着说话。
透着薄纱窗,一个带着川蜀味的声音传了出来。
“勾院莫不是拿我等来开玩笑罢?莫说这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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