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以为拿捏住了对方的把柄,却不想竟是得了这般反应,一时之间,居然有些呆了,不晓得该要如何动作。
陈慧娘冷脸道:“婶娘这话不晓得是自家胡乱说的,还是堂叔要同我说的?我本来也是贱命一条,闹得大了,谁也别想占便宜,一会老爷便要过来,你这就告诉他我生的不是他的种,看他是信你的,还是信我的!”
她站得起来,昂着头,那发髻上的簪子颤巍巍的,一双眼睛瞪得极大,仿佛要吃人一样。
两人各自站在一边,对立而视。
张婶娘呃啊一阵,对着陈慧娘一双怒目,却是软下阵来。
她奉命前来,只是为了要对方取用孙府中的印信同孙卞的笔墨,差事办不妥当,自然族中那一位主事的会对付陈慧娘,可她这个中间办差不利的,却也脱不开干系。
张婶娘陪着笑道:“这是什么话!你如今儿子也有了,怎的还像年轻时一般冲动!好端端的,说什么贱命不贱命的?你堂叔眼下正遇得事情,十分着急,你便是看在从前的份上,好歹也帮上一帮……”
***
无独有偶,不单孙卞府上有这样一番动静,金梁桥街的一处小院里头,却也一样有些乱糟糟的。
寻常时候,这个时辰屋子里只会有一主一仆,兼一个老妇,可今日却是极罕见的,竟是有一男一女在里头坐着。
那男子不晓得听了对方说的什么话,惊得连脸上表情都变了,慌忙叫道:“当真有了?!”
此人相貌英俊,身上穿的服色虽然普通,却是遮不住他满身的气度,不是当日蓟县清鸣书院出身的杨义府又是谁。
对面的女子却是既娇且涩,本来半低着头,左手扶着肚腹处,正要含笑回话,听得对方语气不对,急忙抬起头来,面上也带着两分惊慌,问道:“公子不喜欢吗?这可是咱们二人的骨血……”
——正是当日被杨义府半路救下的胡月娘。
杨义府听得“骨血”二字,当真头皮都麻了,他背后全是汗,本来右手与胡月娘交握着,此时吓得把手都撒开了,咽了口口水,问道:“什么时候的事情,我怎的半点也不知道……我们昨日还……你有了身孕,我怎的……你怎的不告诉我……”
他语句颠倒,词不达意,连话都要说不清楚了。
也怨不得杨义府惊惧。
范真娘上个月才给他生了个女儿,眼下还在坐月子,为着这一桩事,他最近都少有出来,金梁桥街也是三五日才来一回,本来想着在这胡月娘身上也耗了几个月,再混得下去,来往过频,怕是要被人发觉,正要想办法脱开身去,谁料得,就在这个当口,对方竟是有了身孕!
在外头寻欢,同在外头寻欢有了子嗣,全是两码事,一旦被人发觉,捅到范家那一处,简直不堪设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