震,忽然大悟,不由得暗暗道:怨不得我被按在一旁坐了这许久的冷板凳,被范尧臣并黄昭亮压着打,陛下也许久不用,原来我回去守孝这三年,竟是脑子守得僵了,此时来看,一时之间,怎的连一个才得官的新进也不如!我这许多年官场之路,怎的似白行的一般?
哪一个皇帝愿意在自家任内抓出大案?这岂不是明晃晃在指责天子教化不力?!
自家竟是这样傻,当日回禀之时,见得天子愤然大怒,犹以为对方欲要大办,也想着唯有大办,才能显出自家能耐,亦能分功,却是怎的竟然忘了,天子虽然怒,却并不代表他愿意叫天下人都知道自家的江山之中,竟是出了这样一桩大案。
只是陈笃才此案,究竟是个什么回事?
那顾延章,是为了迎合上意,才这般奏事,还是另有所图?
孙卞不清楚前后,不敢随意插话,可心中已是知道,提刑司中定然出了问题。
他站在一旁,安安静静的,只有当天子问话时,才时不时答上两句,剩下的时间,俱是认真听得顾延章在殿中奏对。
他越听越觉得心惊,等到偏转过头,却是忽然正正对上对方仿佛不经意间望过来的一眼。
眼神里头尽是暗示。
“若能改革吏治,改善考功,陛下此行功在当代,利在千秋……”
上头赵芮已是跟着问道:“孙卿意下如何?”
孙卞早已有所准备,上前一步,道:“此乃臣之本分,本就在推行,只是斯事体大,未必能早日得功。”
赵芮笑道:“考功一事,关乎天下官吏,如何能草率行事,正该谨慎而为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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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回廷对从下午直到天色将黑,顾延章才从宫中告退。
今日正是孙卞轮值,他直接便宿在了宫中,出殿之前,犹被天子抓着说了许久政事,将那吏部考功之事说了又说,十分兴奋的模样。
孙卞深知想要修订考功章程,并不是那样简单,任何事情,只要涉及利益,便不是轻易能撼动的,想要拿出一份叫各方面都满意的章程,绝不可能,如何能在高效、得用与众人肯接受之中,取一个平衡点,极为考验本事。
然则这是他上任之后,便一直想要做的,本还在想着如何才好说服赵芮,叫他一力支持,莫要被人说得动了,拖拉后腿,却不想今日竟是阴差阳错,自家还未曾使力,已是捡了一个便宜。
退出文德殿的时候,天色已经半黑,孙卞跟着小黄门往外走去,心中回忆起殿中的问答,不由得有些狐疑。
一一那顾延章今日所为,究竟是猜到自己所图,是以顺势而为,特地帮着踢了一脚,还是不过歪打正着?
虽说不用他帮忙,自家想要达到目的,也并不难,可有了这样一脚,毕竟也省些力气。
这一下,是在向自己示好吗?难道同陈灏闹翻了之后,他果真准备朝着自己这一处靠过来?
仔细一想,倒也不算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