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他反应也不慢,很是铿锵地点头道:“是为仁、为义。”
张太后又道:“他见得伤者为巨石所压,救援之前,当先还知先去援请大夫,短短须臾之间,便知做何事,如何做,知轻重、知缓急,难道不为智?!”
黄昭亮肯定道:“是为智。”
“他见得巨石不可轻移,因人手不足,便以长辈之名请人相助,难道不为礼?”
这一处却略有些勉强。
不过也不是什么要紧的,黄昭亮还是很识相地点了点头,道:“是为礼。”
他这般从善如流,张太后更是恼火,又道:“他许诺以钱酬劳襄助之百姓,众人皆不取,他却坚持给了,难道不为信?!”
“是为信。”
已是问到这里,黄昭亮如何会看不出张太后想要做什么,答得更是干脆了。
得了黄昭亮的答案,张太后便不再管他,而是转过头,对着范尧臣问道:“黄相公所言,范卿以为如何?”
范尧臣已是渐渐有些明悟过来。
这明面上是在问话,其实,何尝不是在给两人一个警示?
敲山震虎,借鸡拔毛,欲要以此为凭,借着孙卞的名头,拿自己同黄昭亮做那只鸡,杀给满朝文武看。
这法子虽然简陋难看得很,却也不能说没有效力。
只是……
上头这一位,鸡没有选错,那把刀却选得错了,怕是看都没有看,便盲从架子上取了下来,等到已是碰到“鸡”身上了,才发现握的不是刀柄,而是梳子柄。
用来顺顺毛,倒是挺舒服的……
范尧臣张着嘴,正要想想该要如何回答。
张太后却是再也等不得,冷声喝道:“如此仁、义、礼、智、信色色俱全之人,不知为甚不合宜得官身?难道范卿竟是有什么说得通的道理不成?”
她骂得甚是畅快。
一个官身而已,又不是差遣!
这般叽叽歪歪的!
张太后没有置帘,范尧臣不好直视其颜,只得半低下头,实在十分犹豫。
答还是不答?
这叫他怎么答?
若是不答,实在也不合适。
可若是答了,当真是太不给太后面子……
他全不知发生了什么,也不明白为何明明该在帘后这一位,忽然问得这样奇怪的一个问题。
为什么不合宜给官身?
这答案难道不是和尚头上的虱子——明摆着的吗?
“范卿?!”
见得范尧臣不做搭理,张太后复又扬声问道。
憋了这许久,若是憋住不说的是打自己脸的事情便还罢了,偏偏那是长自己志气,灭别人威风的答案,范尧臣如何能忍?
太后啊,既是您这般咄咄相逼,须怪不得微臣啦!
范尧臣心一狠,抬起头,向前行了半步。
这半步路,他竟是走出了几分喜滋滋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