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要遭水淹,一般白干工……”
季清菱又道:“如若当真淹了水,只要村中里正确认,本人画了押,衙门里头另补给一亩地两贯钱的补偿,肯也不肯?”
陶二看她的眼神仿佛在看傻子,道:“这般白送钱,自然肯!只是不知这徭役要多久,若是时间太长,也不肯的。”
季清菱心中算了算,按着都水监的章程,应是六十日的工期,正好能拆做四下,便道:“自然不能耽搁了农时,若是一人十五天,却不知肯不肯?”
两贯钱,放在农人家,平摊下来能够得上数个月的嚼头,又只是十五天,眼下并不是开春农忙之事,只要交代左右邻居帮着盯着田地,倒也能勉强赶得上。
平日里便不是应役,农人也常出去外头寻个差事,打个短工呢。
陶二也在心里头算了一回数,笑道:“旁人我不晓得,我倒是肯,只是衙门不肯——这样赔本的买卖,衙门又不是傻的!”
季清菱只笑了笑,当做此处不过是闲聊,复又问了几个问题,绕着村子走了一圈,只推说没有看中的,叫松节给了二百钱当做酬谢,陶二便千恩万谢地领了钱回去了。
得石村乃是最后一处,季清菱回了船上,径直便去寻了松香那三队人,把彼此问得的话一一对了一会,果然相差仿佛。她整理了一番,也不耽搁,因河阴瓦亭子同沙谷口之间正在开凿河渠并筑堤,不能通船,索性换了快马,急急往河阴瓦亭子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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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延章领着数百名官员在此处督造核算,起早贪黑,又被工期逼着,自然辛苦,可范尧臣在京中,又何尝轻松过半分?
他不单是都水监监丞,也是参知政事。
都水监这一处,按着河阴瓦亭子那一处传回来的消息,一应俱是顺利,只是缺人,不住催他要人,恨不得一日送个三五封信来,封封里头都写满两个大字——“要人”!
而中书里头却又截然不同,已是被工部并各处地方衙门的奏折给塞爆了。
导洛通汴自然要人,可马上就是夏汛,许多地方都要修堤坝,又另有其余事项欲要征调徭役,总不能只管都水监的差事,不管其余的罢?
衙门抱怨,工部抱怨,便是提刑司、转运司也来催人,处处地方都缺人。
尤其转运司,导洛通汴乃是仓促上马,除却极少数物料可以从当地筹措,其余俱是要转运司协调运送,一般要征调役夫,不够人用。可与此同时,南边又起了乱事,正要用兵,另又有襄州上月复又地动,正得去赈济灾民,处处都急着调用物资,也急着要人。
于私心里,范尧臣自然是偏向都水监,毕竟导洛通汴乃是他一手提出,若是做得好了,自然功不可没。
可他毕竟是参知政事,行事多少也要有几分大局观,便是有那个私心,一是过不去良心;二是碍于一旁黄昭亮、孙卞等人正盯得死死的,要找他麻烦;三是旁的事情枢密院可以看戏,一旦涉及战事,若是他敢怠慢,那许多盏不省油的灯立时就能炸给他好看。